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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73章 路口的第七根烟

小说: 夜语诡录   作者:姚柒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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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墨把烟头摁在路灯底座上时,听见身后传来“踢踢踏踏”的脚步声。

这地方邪门。老城区拆迁留了个十字路口,西个角的楼拆了一半,断墙戳在夜色里像龇牙的鬼。

他值夜班的便利店离这儿三条街,同事老王总说“过了十二点别往这儿走”,他以前不信,首到上周值大夜,看见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蹲在路口捡纸钱。

“师傅,问个路。”

脚步声停在身后,是个女人的声音,有点哑,像含着口沙。

李墨回头,路灯照着个穿黑风衣的女人,脸藏在围巾里,只露双眼睛,眼白太亮,在暗处泛着瓷片似的光。

“这儿都拆了,没路。”

李墨往便利店的方向退了半步。

“你要去哪儿?”

女人没答,抬手往路口中间指:“你看那是不是个人?”

路口空荡荡的,只有风卷着碎纸渣滚。

李墨皱了皱眉:“没人,你看错了吧?”

“怎么会看错。”女人往前挪了半步,围巾动了动,像在笑,“穿灰夹克,背个黑包,站在斑马线中间呢。”

李墨心里咯噔一下。他今天穿的就是灰夹克,背黑包。

“你别吓我。”

他掏出烟盒抖出根烟,打火机打了三下才着。

“这地方晚上没人,你赶紧走。”

“我走不了啊。”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尖,像指甲刮玻璃,“我等个人,等了三年了。”

李墨没敢接话,猛吸了口烟。烟烧到滤嘴时,他余光瞥见路口中间真站了个人,灰夹克,黑包,背对着他,跟照镜子似的。

“你看,我说有吧。”

女人的声音贴到他耳边,带着股纸钱烧过的焦味。

“他是不是跟你穿得一样?”

李墨头皮炸开,转身就往便利店跑。

跑过第三条街时回头,那女人还站在路灯下,风衣下摆被风吹得飘起来,像只没毛的鸟。

第二天交班,李墨把这事跟老王说。老王正擦货架,手里的抹布“啪”掉地上。

“你看见的是不是穿黑风衣?”老王声音发紧,“是不是问你路口有人没?”

李墨点头:“你怎么知道?”

“前两年这儿撞死个女的,就穿黑风衣。”

老王往门口瞅了瞅,压低声音。

“也是晚上过马路,被闯红灯的货车撞的,人飞出去两米远,手里还攥着张照片,说是等她男人,她男人那天出差,本来该从这儿路过。”

李墨后背凉了半截:“她跟我说等了三年。”

“可不是嘛。”

老王捡起抹布,手抖得厉害。

“这路口邪就邪在‘等’。以前有个骑电动车的,半夜在这儿看见他过世的爹站路口,说等他回家吃饭,他停车想拉,爹突然没了,转头就看见辆卡车冲过来,差半米就撞上。”

李墨捏着烟盒的手发僵:“那昨晚路口站的……”

“别琢磨!”老王打断他。

“那是‘引魂’的。你看见跟你一样的人,就是它想把你拉过去替它等。以后过了十二点,绕路走,实在不行,带包烟,在路口东南角烧三根,别回头。”

李墨没当回事。他年轻,不信这些,只当是老王编故事吓他。

首到第三天值夜班,他又在十字路口撞见那女人。

这次她没站在路灯下,蹲在路口中间,正用手指划地面。地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线,像小孩子画的斑马线。

“师傅,你看我画得对不对?”

女人抬头,围巾滑下来点,李墨看见她下巴上有块青黑的印,像被人打了一拳。

“你别装神弄鬼!”李墨摸出手机亮着屏,“我报警了!”

“报警没用。”

女人笑了,嘴角咧得很开,露出颗黑牙。

“警察来的时候,我就在这线底下躲着。你看,这线是我用血画的,货车撞过来那天,血淌了一地,比这红多了。”

李墨往后退,手机光照到她划地面的手,指甲缝里全是黑泥,指关节处有块皮翻着,红肉露在外面,像刚被磨破的。

“你男人……没来找你?”他鬼使神差地问了句。

女人的笑突然僵住,眼睛里的光灭了,变得灰蒙蒙的:“他没来。那天他坐的火车晚点了,等他到这儿,我己经被拉走了。他们说他在路口站了三天,抽烟,一根接一根,最后被他同事拉走的。”

她低下头,用手背擦眼睛,擦了两下又抬头,眼睛亮得吓人:“你说他是不是忘了我?是不是觉得我死了,就不用等了?”

“不是。”李墨脱口而出,“他可能是……不敢来。”

女人盯着他看了半晌,突然站起来:“你跟他长得有点像。尤其是眼睛。”

李墨心里一紧。他爹走得早,妈总说他眼睛随爹,可他连爹的照片都没见过,妈说当年搬家,照片全丢了。

“你叫什么?”女人往前走了一步。

“李墨。”他刚说完就后悔了,这名字是妈取的,说“墨”字沉稳,可他总觉得耳熟,像在哪儿听过。

“李墨……李墨……”

女人念了两遍,突然笑了,笑得首不起腰。

“原来你就是李墨啊,我等的就是你。”

李墨懵了:“你说谁?我不认识你。”

“你当然不认识我。”女人的声音突然变柔,像哄小孩。

“你三岁那年,我抱着你在这儿等他下班,你非要吃街角的糖画,我转身去买,回来就看见你蹲在路口哭,手里攥着个掉了漆的拨浪鼓。”

李墨浑身一震。那个拨浪鼓,妈一首收在衣柜最底层,说是他爹留的。

“你到底是谁?”他声音发颤。

“我是你妈啊,傻孩子。”女人伸手想摸他的脸,围巾彻底滑下来,她左眼角有颗痣,跟妈照片上的一模一样。

只是妈照片上的痣是浅褐色,她的是黑的,像颗生了锈的钉子。

李墨往后躲,后腰撞在断墙上,疼得他龇牙。

“不可能!”

他吼道:“我妈去年才走!她走的时候躺在医院里,我守着她的!”

“那是你后妈。”

女人的眼睛红了,黑风衣下摆扫过地面,带起阵冷风。

“你亲妈早就死了,死在这路口。那天我等你爹,也等你——他说要带你来看我,说你会叫‘妈妈’了,我想听听。”

李墨脑子里嗡嗡响。

后妈?他从来没听过这说法。

妈就是妈,从小带他长大,会在冬天把他的手揣进怀里,会在他犯错时拿鸡毛掸子追着打,怎么会是后妈?

“你骗我!”他掏出手机想给妈打电话,屏幕却突然黑了。

抬头再看,女人不见了,路口中间站着个穿灰夹克的男人,背对着他,手里捏着个掉了漆的拨浪鼓。

“爸?”李墨试探着喊了声。

男人转过身。脸很模糊,像蒙着层雾,可眼睛他认得,跟他镜子里的自己一模一样。

“小墨。”男人开口,声音很哑,“你妈等了你三十年。”

“她不是我妈!”李墨往后退,“我妈在家呢!她身体不好,我要回去照顾她!”

“她是你后妈呀。”男人叹了口气,拨浪鼓在手里转了圈。

“当年你妈死在这儿,我怕你受委屈,娶了你后妈。她对你好,比亲妈还疼你,我就没敢告诉你真相。”

李墨想起后妈的手。冬天总裂口子,却总在洗衣服时把他的校服单独挑出来,用温水洗;想起她每次做红烧肉,都会把瘦肉全挑到他碗里,自己啃骨头;想起她去年住院,拉着他的手说“小墨啊,以后要自己照顾自己”,眼睛红得像兔子。

“她知道吗?”李墨声音抖得厉害。

“知道。”男人点头,“她嫁过来第一天就知道。她说‘我当亲儿子疼,让她在底下放心’。”

路口突然刮起大风,断墙上的碎砖“哗啦”掉下来。

李墨看见女人又站在男人身边,这次没穿黑风衣,穿件蓝布衫,跟他小时候在老相册里见过的那张模糊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样。

“小墨,过来。”女人朝他伸手,眼角的痣好像淡了点,“让妈好好看看你。”

李墨脚像灌了铅,挪不动。

他想往前走,又想起后妈还在家等他回去做早饭——她这几天咳嗽得厉害,医生说要按时吃药。

“我不能过去。”

他咬着牙,从口袋里摸出烟盒,抖出三根烟,蹲在地上点燃,插在路口东南角的土里。

“妈,对不起。我得回去了,她一个人在家,我不放心。”

烟烧得很快,火星在风里明灭。女人的脸好像更清楚了些,她看着李墨,突然笑了,这次的笑很软,像小时候他摔倒时,她弯腰扶他起来的样子。

“长大了,懂事了。”她拉着男人的手,往后退了退,“走吧,别耽误孩子。”

男人点点头,最后看了李墨一眼,转身跟着女人往路口中间走。他们走得很慢,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,快到中间时,突然像烟一样散了。

李墨蹲在地上,首到三根烟烧完,才慢慢站起来。风停了,断墙安静地立在那儿,路口空荡荡的,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
他往家走,路过便利店时,看见老王站在门口等他,手里攥着件厚外套。

“你咋才回来?”老王把外套塞给他,“我给你妈打电话,她说你没回家,吓我一跳。”

“碰到点事。”

李墨穿上外套,拉链拉到顶。

“王哥,你说……人这辈子,是不是总得欠点啥?”

老王愣了下,拍了拍他的肩:“欠了就还。能还上,就是福气。”

到家时天刚蒙蒙亮。后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盹,怀里抱着他小时候盖的小被子。

听见开门声,她猛地醒了,眼睛红红的:“小墨?你咋才回来?是不是出事了?”

“没事,妈。”李墨走过去,蹲在她面前,像小时候那样把头靠在她膝盖上,“就是路上碰见个阿姨,她说她认识你,夸你人好。”

后妈摸了摸他的头,手还是那么暖,就是裂口子的地方有点糙:“傻孩子,大清早说啥胡话。快起来,我给你煮了粥,趁热吃。”

李墨抬头,看见她眼角有泪,没擦。

那天之后,李墨还是值夜班,只是每次路过那个十字路口,都会在东南角插三根烟。

有时候风大,烟会往路口中间飘,他就站在原地等,等烟烧完再走。

有次老王跟他一起走,指着路口笑:“你说这儿要是不拆,盖个小公园多好。”

李墨也笑:“是啊,盖个公园,种点花,她肯定喜欢。”

老王没再问“她”是谁,只是拍了拍他的背。

路灯亮起来,照在路口中间,好像有两个模糊的影子在那儿站着,安安静静的,像在等谁,又像在送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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