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芸是被指甲刮擦铁门的声音弄醒的。
凌晨两点十七分，手机屏幕在黑暗里亮了一瞬，映出对面床铺垂落的床帘。
404寝室的另外三个人，林薇、张萌、李娜，应该都睡得正沉。
刮擦声又响了，“刺啦，刺啦”，像有人用生锈的剪刀在剪铁皮，从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方向传来，断断续续缠着夜风飘进来。
“谁啊大半夜不睡觉？”
下铺的张萌翻了个身，语气里满是被吵醒的烦躁，床板吱呀响了一声。
“宿管阿姨不是十点就锁楼门了吗？”
周芸没吭声，悄悄掀开床帘一角。走廊的声控灯没亮，只有安全出口的绿色荧光在尽头晃，像只睁着的鬼眼。
她记得昨晚睡前特意检查过门窗，阳台门反锁了，窗户也都扣着搭扣，可那刮擦声越来越近，甚至带着股潮湿的霉味，飘进了寝室。
“别是进贼了吧？”上铺的李娜声音发颤，床帘抖了抖，“上周三号楼不就丢了女生的笔记本电脑吗？”
“贼会这么嚣张？还刮门？”林薇的声音从斜对面传来，她总是寝室里最冷静的那个，“可能是风吹的，走廊里不是有堆装修剩下的木板吗？风一吹就蹭到门了。”
周芸却皱起了眉。她记得很清楚，今天下午路过走廊时，宿管阿姨特意把那堆木板清走了，还跟她抱怨说堆了半个月，都发霉了。
而且现在窗外一点风都没有，树叶都纹丝不动，哪来的风吹木板？
她悄悄爬下床，光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，慢慢挪到门边。寝室门是那种老式的木门，带了个小玻璃窗，蒙着层灰。
周芸凑过去，眯着眼往走廊里看——没人，只有绿色的荧光灯在尽头亮着，把走廊照得一片惨白。
就在这时，刮擦声突然停了。
紧接着，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，很轻，像贴在门缝上说话：“周芸，开门。”
周芸的后背瞬间爬满了冷汗。这声音不是宿管阿姨的，也不是楼里任何一个她认识的女生的，那声音又细又尖，还带着股水渍泡过的黏腻感，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人在说话。
“谁啊？”张萌也醒透了，坐起身揉眼睛，“大半夜叫周芸名字？”
门外的声音没回答，还是重复着：“周芸，开门。我冷，我好冷……”
李娜的呼吸开始变重，她带着哭腔说：“别开！周芸你别开！这声音不对劲！”
林薇也爬下了床，走到周芸身边，压低声音问：“你听出是谁了吗？会不会是哪个同学喝醉了？”
周芸摇摇头，手指攥得发白：“不是，这声音我从来没听过。而且你听，她的声音里像有水，还有股霉味，跟下午清走的木板味一样。”
话音刚落，门外突然传来“咚”的一声，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门上。
小玻璃窗震了震，周芸看见一片黑影贴在玻璃上，不是人的形状，倒像一团湿哒哒的布，顺着玻璃往下淌水。
“啊！”李娜尖叫起来，猛地钻进被子里，“是鬼！是鬼啊！”
张萌也慌了，抓起桌上的台灯对着门：“别过来！我们报警了！”
“报警没用的。”
门外的声音又响了，这次更近了，几乎是贴着门缝钻进来。
“你们逃不掉的，404的人，都逃不掉……”
周芸突然想起一件事。去年这个时候，404寝室住过一个叫苏雅的女生，后来听说她在寝室里自杀了，原因没人知道。
当时学校把寝室封了半个月，开学后才重新分配给她们。
她之前收拾柜子的时候，在最里面发现过一张照片，照片上的女生穿着白色连衣裙，笑起来有两个梨涡，背面写着“苏雅”。
可现在回想起来，那张照片的边缘，好像有一圈水渍，像被水泡过一样。
“你是苏雅吗？”周芸对着门喊，声音有点抖，但还是强迫自己冷静，“你有什么事？夜语诡录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夜语诡录最新章节随便看！”
门外的声音顿了顿，然后发出一阵诡异的笑，那笑声里夹杂着水流的“滴答”声：“你还记得我……真好。去年今天，我就在这扇门后，等了一晚上，没人开门。现在，该你们等了……”
“你胡说什么！”林薇抓起门后的拖把，“苏雅己经死了！你别装神弄鬼！”
“我死了？”那声音突然变得尖锐，“我没死！我只是冷，我掉进水里了，没人救我！你们404的人，都该陪我……”
“哐当！”阳台门突然发出一声巨响，像是被人从外面撞开了。
周芸猛地回头，看见阳台的窗帘在无风自动，飘得很高，像有人站在后面。
“阳台！阳台门没锁！”张萌指着阳台，声音都破了。
周芸心里一紧，她明明反锁了阳台门，怎么会开？
她刚想冲过去，就看见窗帘后面伸出一只手，惨白惨白的，手指缝里还往下滴水，指甲又长又黑，刮过阳台的瓷砖，发出“刺啦”的声音，跟刚才走廊里的刮擦声一模一样。
“啊！那是什么！”李娜的尖叫划破了夜空，她抓起枕头砸过去，却砸了个空。
林薇反应最快，拉着周芸往门口退：“快开门！我们去宿管室！”
周芸却没动。她盯着那只手，突然发现手腕上有个红色的手链，是去年很火的那种编织绳，上面串着个小银铃。
她记得，照片上的苏雅，手腕上也有一模一样的手链。
“你是掉进湖里了吗？”周芸突然问，“去年学校后山的人工湖，是不是你？”
那只手停住了，窗帘慢慢往两边分开，露出一个女生的身影。
她穿着白色连衣裙，浑身湿透，头发贴在脸上，遮住了眼睛，水珠顺着裙摆往下滴，在地板上积成了一小滩水。
她的脚边，还放着一块木板，上面满是霉斑，正是下午被清走的那种。
“是……”
她的声音低了下去，带着哭腔。
“去年今天，我跟男朋友吵架，跑到后山的湖边，不小心掉下去了。我喊了一晚上，没人来救我。我抓住了这块木板，漂了一晚上，还是死了……”
“那你找我们干什么？”张萌的声音带着哭腔，“又不是我们推你下去的！”
“因为你们住404啊。”
女生慢慢抬起头，露出一张泡得发肿的脸，眼睛里全是血丝，嘴角却往上咧着。
“我死了之后，魂魄一首困在这栋楼里，只有404的人能看见我。我冷，我好孤单，你们陪我好不好？”
她往前迈了一步，水渍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。
林薇举起拖把，对着她喊：“别过来！再过来我不客气了！”
“不客气？”
女生笑了，笑声里全是恶意。
“你们怎么不客气？像去年那个宿管阿姨一样，把我的木板扔掉？还是像我男朋友一样，看着我掉进湖里，转身就走？”
周芸突然想起，刚才在走廊里，她好像没看见宿管阿姨的身影。
平时这个点，宿管阿姨会每隔一小时巡一次楼，今天怎么没动静？
“宿管阿姨呢？”周芸问，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女生的目光落在她身上，带着一种诡异的温柔：“她啊，她帮我找木板去了。她说，只要把木板找回来，我就不冷了。可是她找了一下午，还是没找全，我就只好让她留在湖里陪我了……”
“你杀了她？”林薇的声音在发抖，拖把都差点掉在地上。
“不是杀，是陪。”
女生一步步逼近。
“我只是想有人陪我而己。你们三个，也陪我好不好？林薇，你不是总说自己最冷静吗？陪我在湖里待一晚上，看看你还能不能冷静。张萌，你不是喜欢打听别人的八卦吗？我告诉你我怎么死的，你陪我好不好？还有李娜，你不是最怕鬼吗？现在鬼就在你面前，你跑啊，你跑得了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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