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天后的下午，沈栖迟刚走下楼梯，打算去厨房倒杯水。客厅里，林美芝和沈雨晴正窝在沙发里翻看时尚杂志，面前摆着精致的点心和花茶。
沈雨晴眼尖，立刻瞥见了她，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，扬声叫道：“哟，姐姐终于舍得出房门了？还以为你又要像以前一样，躲房间里自怨自艾呢。”
沈栖迟脚步未停，径首走向厨房方向。
“喂，跟你说话呢！聋了吗？”沈雨晴见她不理，声音尖刻起来，“一点教养都没有，果然是没妈……”
“雨晴。”林美芝淡淡打断，语气却听不出多少责备，反而带着纵容，“少说两句，她哪里懂这些。”
沈雨晴哼了一声，放下杂志，故意提高音量，确保沈栖迟能听见：“妈，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个样子嘛！整天阴沉沉的，看着就晦气！上次还害我差点摔跤，把我最喜欢的那杯果汁都浪费了，真是扫把星！”
沈栖迟从厨房出来，手里端着一杯清水，面色平静地往回走。
“站住！”沈雨晴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，几步冲到她面前，挡住去路，目光挑剔地上下扫视着她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，鼻子皱起，“你穿的这是什么破烂？能不能注意点形象？这可是沈家客厅，不是收容所！你知不知道过几天林家宴会多重要？你这副样子，到时候可别出去说是沈家人，我们可丢不起这个人！”
林美芝也慢悠悠地放下茶杯，语气凉薄地帮腔：“栖迟啊，雨晴话说得不好听，但理是这么个理。那天的意外就算了，但你自己也得有点自知之明。有些场合，不是你能掺和的，安分待着就是对家里最大的帮助了。毕竟，人和人是不一样的。”
沈雨晴得到母亲支持，更加得意，逼近一步，几乎指着沈栖迟的鼻子，恶意几乎凝成实质：“听见没？让你安分点！别总出来碍眼！我要是你，早就没脸见人，自己滚出去了！省得留在这里招人厌，看着就恶心！你……”
她的话语恶毒而密集，像肮脏的冰雹劈头盖脸砸来。
沈栖迟原本不想理会，她的精神还有些疲惫，正在默默恢复，魂海深处那点言灵之力也安静蛰伏。但沈雨晴的步步紧逼，那些刻薄到极点的字眼，尤其是对己逝之人的轻蔑，像一根尖刺，骤然刺破了她刻意维持的平静。
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冰冷的怒意倏地升起。她抬眼，看向沈雨晴那张因嫉恨而扭曲的脸，嘴唇微动，一句带着奇异韵律的低语几乎未经思考便脱口而出，轻得像叹息，却又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力量：
“舌燥者，自尝秽物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，沈栖迟感到魂海中那点微光轻轻波动了一下，一丝微弱却真切的精神力被抽离。一种淡淡的虚乏感袭来，并不严重，却明确提醒着她刚才做了什么。
而正骂得痛快的沈雨晴猛地哽住，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掐住了喉咙，脸色瞬间涨红。
“呃……咳！咳咳！”她剧烈地咳嗽起来，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，眼睛瞪得老大，充满了惊愕和痛苦。
下一秒，她摊开手，掌心赫然有一小滩鲜红的血迹，舌尖上传来的锐痛让她瞬间慌了神。
“血……我流血了！妈！我咬到舌头了！好痛！”沈雨晴的声音变得含糊不清，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惊恐，她刚才明明只是在说话，怎么会突然狠狠地咬到自己舌头？
林美芝也吓了一跳，连忙起身扶住女儿：“怎么回事？怎么这么不小心？快让我看看！”她看着女儿满嘴的血，又惊又怒，抬头狠狠瞪向沈栖迟，“你是不是又搞什么鬼了？！”
沈栖迟端着水杯，站在原地，面色依旧平静，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和冰冷。她看着慌乱的沈雨晴和色厉内荏的林美芝，淡淡开口：“她自己话太多，咬到舌头，与我何干？”
说完，她不再看那乱作一团的母女俩，端着那杯水，转身上楼。
身后传来沈雨晴模糊的痛呼声和林美芝又急又气的安慰声。
回到房间，关上门，隔绝了楼下的嘈杂。沈栖迟走到窗边，看着外面明晃晃的阳光。
言出法随。
即便在这个世界，规则不同，力量微弱，它依然有效。
只是这消耗……她轻轻按了按太阳穴，那丝虚乏感依旧残留。以她现在的状态，这能力确实不能轻易动用。
但，效果似乎不错。
楼下，沈雨晴的哭闹声还在隐约传来。沈栖迟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玻璃窗。
第一次反击，开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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