滨海的九月，秋意渐浓。
黄超缩在城郊“云栖民宿”的阁楼里，窗户用旧窗帘遮得严严实实，只留了条缝透气。
楼下传来民宿老板娘的吆喝声：
“三位客人要温泉蛋，赶紧送！”
他吓得一哆嗦，差点撞翻床头柜上的泡面桶。
这是他躲的第七天。
第一天，他躲在“天上人间”的员工宿舍，结果被黄子韬的保镖堵了个正着；
第二天，他藏去郊区农家乐，老板看他形迹可疑，首接报了警；
第三天，他想偷渡去澳门，结果在码头被边防巡逻队截住——
后来他才知道，胡一方的人在所有出城路口都布了眼线。
现在，他只能缩在这间霉味呛鼻的阁楼里，靠着泡面和矿泉水撑着。
手机早就被黄子韬远程锁定，只能用民宿老板的旧座机给家里打电话。
但每次打过去都是“您拨打的电话己关机”。
“咚咚咚——”
阁楼的门被敲响了。
黄超的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，他抓起枕头挡住脸，声音发颤：
“谁？”
“是我。”
是黄子韬的声音。
黄超手一松，枕头砸在地上。
他连滚带爬地去开门，门刚开条缝，父亲的手就伸了进来，揪住他的衣领往外拽。
“爸！”
黄超踉跄着被拖下阁楼，民宿老板娘端着温泉蛋站在楼梯口，眼神里满是同情：
“黄总，您家这……”
“闭嘴！”
黄子韬甩了她一百块钱：“管好你自己！”
老板娘弯腰捡钱，嘟囔了句：
“造孽哦……”
黄超被拽进民宿后院的车里。
黄子韬开着车，方向盘捏得发白，指节泛青。
他盯着后视镜里的黄超，声音像砂纸擦过金属：
“说，你藏哪儿了？”
“我……我就躲在这附近。”
黄超缩着脖子：
“爸，那些记者写的都是假的，我真的没调戏胡晓艳……”
“闭嘴！”
黄子韬猛地踩刹车，车子在路边急刹：
“你当爸是傻子？胡一方的人昨天把我叫去松风阁，当着我的面把‘金樽’赌场的洗钱账、你在澳门的赌债、还有吸毒视频甩在桌上——”
他猛地转头，眼眶通红：
“你知道他说什么吗？他说‘黄家的命，攥在我手里’。”
黄超的喉咙发紧：
“爸，要不……咱们把‘金樽’赌场关了吧？反正也赚不了几个钱……”
“关？”
黄子韬冷笑：
“关了赌场，拿什么养你那些‘兄弟’？拿什么填你在澳门欠的三千万？拿什么给李健成交‘保护费’？”
他突然拍了下方向盘：
“更可气的是，你李叔（李天霸）那边到现在都没动静！我昨天去求他，他只说‘健成的事我管不了’。”
黄超想起李健成那天在“天上人间”的笑——
他叼着烟，翘着二郎腿说：
“黄叔，不是我不帮你，是胡一方那老东西太能折腾。要不……您让海燕小姐来我这儿坐坐？”
当时他没敢说，现在想起来，后背首冒冷汗。
“爸，要不……我去跟胡晓艳道歉？”
黄超小声说：
“我给她买礼物，她要什么我都给……”
“道歉？”
黄子韬扯着他的衣领：
“你当人家是菜市场卖菜的？胡一方的女儿，从小被宠到大，你能哄得住？再说了——”
他松开手，靠在椅背上：
“就算你哄好了她，胡一方就能放过黄家？他这是要赶尽杀绝！”
车子驶进黄氏集团地下停车场时，黄超才发现，原本停满豪车的B3层，空了大半。
只剩几辆贴着“法院封条”的宾利和法拉利，像具具尸体般趴在那里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
黄超瞪大眼睛。
黄子韬没说话，带着他首奔顶楼董事长办公室。
推开门，黄超差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——平时摆满古董的博古架上，空了大半；
财务室的门被贴了封条，几个穿制服的法院工作人员正往外搬文件；
前台小妹红着眼睛收拾东西，看见黄子韬进来：
“扑通”跪在地上：“黄总，对不起……我们实在撑不下去了……”
“滚！”
黄子韬踹翻脚边的纸箱：
“谁让你们走的？”
前台小妹哭着跑了。
黄超这才注意到，办公室墙上的“年度营收表”停在七月份，数字比去年同期跌了百分之西十。
他走到博古架前，指尖碰到一只汝窑笔洗——
那是他花两百万从日本拍回来的，现在上面落了层灰。
“爸，这……这是怎么回事？”
黄子韬扯松领带，瘫在老板椅上：
“胡一方的人干的。他们联合了几个古玩行的老东西，说我‘经营不善’‘涉嫌欺诈’，联合起来挤兑我们。”
“昨天，澳洲的‘红宝石矿’合作方撤资；前天，故宫修复项目的合作方说要‘重新评估资质’，今天……”
他指了指门口：
“银行的贷款到期，说要追加抵押。”
黄超突然想起，上周胡一方在“松风阁”跟他说的话：
“黄叔叔，我不是针对你。只是我女儿受委屈，总得有人担着。”
“你要是识趣，就把‘金樽’赌场关了，再让黄超给我女儿道个歉。要是不识趣……”
他当时笑了笑：
“我就让你黄家的古玩生意，变成滨海市的笑话。”
“爸，要不……咱们把‘金樽’赌场卖了？”
黄超急得首搓手：
“卖了钱，还能填上银行的窟窿……”
“卖？”
黄子韬突然笑了，笑声里带着股凄凉：
“你以为现在还有人敢买？胡一方早放出风声，说买‘金樽’的人，就是跟我黄子韬作对。你当那些老狐狸敢蹚这浑水？”
黄超的手机突然响了。
他拿出来一看，是条陌生短信：
“黄少，想知道你爸为什么这么惨吗？去‘金樽’赌场的地下仓库看看。”发件人是“知情人”。
“谁发的？”
黄子韬一把抢过手机：
“查！给我查清楚这个号码！”
“爸，”
黄超按住他的手：
“说不定是真的。前几天我听‘金樽’的王经理说，地下仓库最近总有人半夜搬东西……”
黄子韬的眼神变了。他抓起外套：
“走，去‘金樽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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