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市的黄昏总带着股潮湿的咸腥气。
楚天华站在旧码头的最东头,鞋底碾过几片碎贝壳。
眼前的集装箱像被遗弃的钢铁巨兽,在暮色里泛着暗红的锈迹——
这里曾是“天狼帮”的秘密据点,三个月前被警方端掉时,墙上还留着阿坤用刀刻的“坤”字。
他从怀里摸出块羊脂玉佩,是父亲当年亲手雕的,刻着“守正”二字。
三年前父亲坠楼时,这玉佩在他掌心硌出红印。
后来被警察收走调查,再回到他手里时,边缘多了道细裂。
“楚先生。”
身后传来沙哑的男声。
楚天华转身,看见老周叼着根烟,肩上搭着件褪色的藏青夹克。
这位当年跟着父亲混码头的“二当家”,现在两鬓全白了,左手背还留着弹片留下的疤痕。
“来了。”
楚天华把玉佩塞进裤兜:
“找我有事?”
老周没接话,蹲下来捡了块碎砖,在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:
“今儿下午,东街的‘铁臂’老张头被砍了。
那伙人戴着‘天狼’的蛇头徽章,说是替李天霸报仇。”
楚天华的指节捏得发白。
李天霸被判无期徒刑那天,他在法院外见过老张头——
老头拎着两筐刚摘的葡萄,说要“给楚兄弟压压惊”。
“铁臂”是老派江湖人,讲究“江湖事江湖了”,可现在有人借着李天霸的名号作乱,分明是要搅浑水。
“还有西巷的‘阿豹’。”
老周掐灭烟头:
“昨天收保护费,非让卖早点的王婶交三倍。
王婶哭着说‘真没钱’,他拿铁棍砸了她的三轮车。”
楚天华蹲下来,指尖蹭过地上的圈:
“老周,你说我爹当年为什么不肯当这个‘滨海地下话事人’?”
老周愣了愣。
楚老爷子当年手持一把九环刀,威震滨海,却在巅峰期突然退隐,把帮会交给副手,自己搬去郊区种果树。
有人说他厌倦了打打杀杀,有人说他早就看出江湖要变。
“他说,‘江湖不是杀人放火的场子,是守着人心过日子的’。”
楚天华低头盯着玉佩:
“可这些年,我看见的江湖,全是争权夺利,全是欺负老实人。”
海风卷起他的衣角,露出腰间那柄乌鞘剑。
剑是父亲留下的,剑鞘上刻着“止戈”二字——
从前他总觉得这名字太软,现在却越看越亲切。
“我想立个规矩。”
楚天华突然说:
“不拜关公,不烧黄纸,就一条:谁欺负百姓,谁坏了良心,天行盟就管。”
老周猛地抬头:
“天行盟?你真要搞这个?”
“嗯。”
楚天华站起身:
“明天中午十二点,西海酒楼。我要请滨海所有还在混江湖的人喝茶。”
西海酒楼的包厢里,楚天华盯着墙上挂着的“义”字书法。
这是他让老周找的,写这字的是位退休的老教师,听说他要创“天行盟”,特意用鸡毫笔写了三天。
门被推开时,他正端着茶杯。先进来的是阿杰——
那个曾在仓库里帮他挡刀的小年轻,现在胳膊上还留着道疤。
他手里提着个蛇皮袋,往地上一倒,滚出几瓶二锅头:
“楚哥,我让我爸把窖藏的‘青龙’搬来了。”
接着是“眼镜”——
以前在码头开吊车的,现在戴着金丝眼镜,怀里抱着台笔记本电脑:
“盟主,我做了个网页,以后盟里的通知、任务都能网上发。”
最后进来的是老周。
他手里拎着个红布包,打开来是套旧茶具,茶碗上绘着松竹梅:
“我找人擦的,你爹当年用这套茶具跟各路大佬谈和。”
楚天华摸了摸茶碗边沿的缺口——
那是他十岁那年摔的,父亲没骂他,只说“破了才显真性情”。
“人都到齐了?”
他扫了眼包厢。
除了老周、阿杰、眼镜,还有“铁嘴”刘律师、“神医”陈婶、“搬运工”大刘,都是滨海地下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。
“还差个。”
老周突然说。
门被推开,董强走了进来。
他穿着件深灰衬衫,袖口卷到小臂,手里提着盒茶叶:
“听说楚兄要创盟,我带了点明前龙井。”
楚天华笑了:
“董少爷今天怎么有空?”
董强把茶叶放在桌上:
“董氏现在搞智能养老,可再智能的设备,也得有人心做底。
我奶奶常说,‘江湖事,说到底是人心的账’。”
老周咳嗽了一声:
“楚先生,这位是……”
“董强,董氏集团的。”
楚天华拍了拍董强的肩:
“我兄弟。”
董强冲众人拱了拱手:
“各位前辈,我是董强。天行盟的事,我跟天华商量过。
我们不碰毒品,不搞赌博,只做三件事:
护着小商小贩不被欺负,帮着老人孩子寻个公道,截断那些害人的‘黑生意’。”
“说得漂亮!”
铁嘴刘把茶杯一放:
“可怎么保证?咱们江湖人,最信的是‘拳头硬’。”
楚天华站起来,走到窗边。
楼下是码头的货轮,汽笛声穿透玻璃:
“我爹说过,‘江湖的规矩,不是打出来的,是守出来的’。
天行盟有三条铁律:不碰无辜的人,不接伤天害理的活,不藏见不得光的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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