滨海市的十一月，梧桐叶落了满街。
李健成站在“天霸置业”顶层的落地窗前，手里捏着份刚签署的文件。
窗外的风卷着几片枯叶撞在玻璃上，发出细碎的声响，像极了三年前父亲在书房里摔茶杯的声音。
“李总。”
身后传来恭敬的男声。
李健成转身，看见助理小周抱着个牛皮纸袋，额角沾着点汗——
他刚从“金樽”旧址过来，那里现在是李健成控制的地下赌场。
“说。”
李健成扯了扯深灰西装的袖扣，指节叩了叩桌面。
小周把文件放在桌上：
“‘蓝鲨帮’的陈爷到了，说是要谈‘合作’。
另外，董氏集团的‘青竹物流’今天早上宣布，要退出滨海货运协会。”
李健成的眉峰微挑。
青竹物流退出协会，意味着滨海货运的定价权会重新洗牌——
这对李家控股的“天霸物流”来说是绝佳的机会。
“陈爷？”他重复了一遍，“哪个陈爷？”
“就是当年跟着李爷打天下的‘刀疤陈’。”
小周翻开文件：
“他现在手里还攥着‘蓝鲨帮’的老底子，最近在城南一带活动。”
李健成走到沙发前坐下，二郎腿。
他记得父亲说过，“刀疤陈”是个聪明人，当年李天霸入狱前，曾暗示要“照顾”他。
现在父亲进了监狱，陈爷主动上门，无非是想找个新靠山。
“让他进来。”
李健成摸出手机，拨了个电话：
“老张，帮我查查‘青竹物流’最近的货运数据。
重点查他们退出协会前后的报价。”
电话那头的老张应了声，李健成挂了线，望着窗外的天空。
云层很厚，像块浸了水的灰布，压得很低。
“刀疤陈”进来的时候，李健成正低头翻着一份财务报表。
他西十来岁，左脸有条五寸长的疤，从眉骨斜到下颌，说话时疤痕会跟着抽动。
“李总。”
陈爷摘下墨镜，露出眼角的鱼尾纹：
“听说您最近在整合货运资源？”
李健成头也没抬：
“陈爷消息挺灵通。”
“混江湖的，哪能不灵通？”
陈爷在沙发上坐下，手肘支在膝盖上：
“我今天来，是想跟您谈笔买卖。”
“说。”
“城南的建材市场，您看能不能……”
陈爷搓了搓手指，“让‘天霸物流’独家供货。
我保证，每单给您提两成。”
李健成放下报表，抬眼看他：
“陈爷，建材市场的货，天霸本来就能拿到三成利润。
您这加两成，是想让我把其他公司挤走？”
陈爷笑了：
“李总快人快语。实不相瞒，城南那片，我有个兄弟在管着建材仓库。
要是您点头，我让他把仓库钥匙给您。”
李健成没说话。
他想起三天前，老张查到的数据——
青竹物流最近在城南的货运报价，比市场均价低了15%。
这明显是在抢客户，而且是不计成本的抢。
“陈爷，”
李健成突然说：
“您知道我爸为什么进监狱吗？”
陈爷的笑容僵在脸上。
“因为他贪心。”
李健成站起身，走到落地窗前：
“他想把所有生意都攥在手心，结果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。”
他转身时，目光像把刀：
“我不一样。我只想要该要的。”
陈爷的后背渗出冷汗。
他想起李天霸当年的做派——
为了一块地的开发权，能把竞争对手的工厂烧了；
为了抢码头，能让人往海里扔活人。
现在的李健成，说话温和，眼神却比他老子更冷。
“李总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我给您建材市场的独家，但您得帮我做件事。”
李健成走到他面前：
“明天上午十点，青竹物流的董事长董海燕会去参加‘滨海慈善峰会’。
您让兄弟们在会场外放几挂鞭炮，再找几个‘记者’，把她的车围了。”
陈爷愣了愣：“这是……”
“没什么。”
李健成笑了笑：
“就是让董小姐知道，滨海的水，深得很。”
慈善峰会当天，滨海大饭店的门口围满了记者。
董海燕穿着月白色西装裙，站在红毯中央，正对着镜头说话：
“青竹智联这次捐赠的智能养老设备，将覆盖全市二十个社区……”
“董总！”
人群中突然传来喊叫声。
几个举着相机的男人挤到前面，其中一人扛着摄像机，镜头首往董海燕脸上怼：
“听说您最近在查‘太平洋矿业’的海外账户？请问这是真的吗？”
董海燕的眉头皱了起来。
她身后的助理小夏要上前拦，被另一个男人拦住——
那人手里举着个鞭炮，正“滋滋”地冒着火星。
“各位冷静！”
董海燕提高声音：
“有什么问题，我们可以会后沟通。”
“沟通什么？”
举鞭炮的男人笑了：
“我们就想问问，董总打算怎么解释，青竹物流最近抢了我们‘天霸物流’的生意？”
人群骚动起来。
董海燕注意到，人群边缘站着个穿夹克的男人，左脸有道疤——
正是“刀疤陈”。
她转头看向保安队长，对方微微摇头，示意动不了手。
“各位，”
董海燕深吸一口气，“商业竞争是正常的。
青竹物流的报价公开透明，各位如果有异议，可以首接去查我们的合同。”
她伸手扶了扶耳环，“至于‘太平洋矿业’的事，这是企业的正常经营行为，我不方便透露细节。”
鞭炮突然炸响。
董海燕被吓得后退一步，小夏赶紧扶住她。
混乱中，有人用手机拍了段视频，标题是《董氏千金被围堵，青竹物流抢生意抢到慈善会上》。
当天晚上，李健成在“天霸置业”的私人会所里看这段视频。
画面里，董海燕的脸色有些发白，但语气依然镇定。
他把手机扔在沙发上，对小周说：
“去查查，今天峰会的安保是谁负责的。”
小周很快回来：
“是‘金盾安保’的李队长。李队长说，是董氏自己雇的安保，他们只负责外围。”
“董氏自己？”
李健成挑眉：
“董强最近在忙什么？”
“董总最近在跟进智能养老设备的生产，听说天天泡在工厂。”
小周顿了顿说道：
“对了，楚天华的‘天行盟’今天下午去了城南，帮着调解‘蓝鲨帮’和‘铁臂帮’的矛盾。”
李健成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敲了敲。
楚天华最近动作不少，先是整合了码头势力，又是搞什么“天行盟”，明显是在跟他抢地盘。
“让‘毒蝎’老吴去城南。”
李健成说：
“告诉陈爷，该收网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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