滨海市的秋夜来得早。
楚天华站在“天行盟”据点的顶楼，手里捏着半支没点燃的烟。
老周蹲在他旁边，用袖口蹭了蹭水泥台上的雨水：
“盟主，‘银梭’的货船今晚会靠岸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楚天华望着海面上的灯火：
“董总的人己经在码头布控了？”
“小夏带了二十个兄弟，”
老周摸出旱烟袋，划了根火柴：
“还装了‘天目’系统的监控，连集装箱夹层里的耗子都能拍到。”
他顿了顿，压低声音：
“不过……船是‘蓝鲨帮’的‘海鳄号’，断指老郭亲自押的货。”
楚天华的手指顿了顿。
老周跟了他十二年，从街头混混做到“天行盟”的二把手，最懂“规矩”——
有些事，能做；
有些事，不能碰。
“老郭这是找死。”
“他也是被逼的。”
老周吸了口烟：
“‘银梭’的人拿他老婆孩子的命威胁，说他要是不接这趟货，就把他藏在仰光的私房钱全抖出来。”
他把烟锅在水泥台上磕了磕：
“我昨天去找过老郭，他说……只要咱们能保住他老婆孩子，他愿把‘海鳄号’的货全交出来。”
楚天华没说话。
海风卷着咸湿的水汽掠过他的脸，他想起老周第一次跟着他打架的样子——
十七岁的小年轻，举着根铁棍冲在前面，后背被砍了三刀还喊“盟主，我没事”。
“盟主，”
老周突然开口：
“我今早去看了老郭的老婆孩子。”
他摸出张照片，递给楚天华：
“在仰光的别墅里，俩孩子上小学，老婆在家做全职太太。”
照片里，穿碎花裙的女人抱着小女儿，背景是游泳池：
“老郭说，这是他最后悔的事——当年不该跟黄超混，不该贪那点钱。”
楚天华接过照片，指腹蹭过小女孩的脸蛋：
“所以他要赌一把。”
老周把旱烟袋收进怀里：
“他说，只要咱们帮他老婆孩子离开仰光，他就把‘海鳄号’的货清单给我们。
货里有‘银梭’给‘蓝鲨帮’的军火，还有……”
他顿了顿：
“黄超藏的那本账的副本。”
楚天华的手指突然收紧。
黄超的账本副本——
那里面记着“银梭”和李健成的所有交易，还有给某些官员的“好处费”。
只要拿到这个，董海燕就能彻底端掉“银梭”在滨海的势力。
“什么时候行动？”
“今晚十点。”
老周看了眼手表：
“‘海鳄号’靠岸后，老郭会在三号码头卸货。
咱们的人混在搬运工里，趁乱把货截下来。”
“但‘银梭’的人肯定在船上埋了伏兵，老郭说……他们有枪。”
楚天华摸出乌鞘剑，轻轻擦拭着剑身：
“我带天行盟的兄弟去码头。”
老周抓住他的手腕：
“您不能去。”
他指了指楚天华腰间的剑：
“这剑是您师父传给您的，要是出了事……”
“闭嘴。”
楚天华甩开他的手：
“老郭的老婆孩子在仰光，我不能让他的血白流。”
老周沉默了。
他知道楚天华的脾气——
认定的事，九头牛都拉不回。
他摸出旱烟袋，又抽了口：“那我跟你去。”
“不行。”
楚天华摇头：
“你留在据点，盯着董总那边。小夏要是需要帮忙，你搭把手。”
老周还想说什么，楚天华己经转身走向楼梯：
“行动前半小时，我会让小夏联系你。”
三号码头的夜风裹着铁锈味。
老郭蹲在集装箱后面，手里攥着对讲机，额角的汗顺着下巴滴在工装裤上。
他望着远处的海平面，货船的灯光越来越近。
“老郭，”
对讲机里传来楚天华的声音：
“十分钟后靠岸，你让搬运工把第三排集装箱搬到最边上。”
“明白。”
老郭抹了把汗：
“盟主，我老婆孩子的飞机票……”
“到了。”
楚天华打断他：
“董总安排了去巴黎的航班，今晚就走。”
老郭的喉咙发紧。
他想起半小时前，董海燕的助理小夏给他发的消息：
“郭哥，孩子在巴黎等你。”
照片里，小女儿举着画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“爸爸加油”。
货船的汽笛声响起。
老郭站起身，拍了拍身上的灰：
“兄弟们，干活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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