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宁望着沈清弦，目光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。
沈清弦这个疯子，是故意的。
他故意放纵，故意留下这些痕迹，甚至故意放缓某些时刻，就是为了让他，这个她名正言顺的夫君，清晰地目睹这一切。
这种精神上的凌迟，远比肉体的伤害更让他崩溃。
“闭嘴！”玉宁终于无法维持那冰山般的镇定，低吼出声。
沈清弦看着他终于失态，脸上的笑容愈发张扬恶劣，他慢悠悠地拢了拢松散的外袍，却让那些暧昧痕迹更加若隐若现。
“音音是我的。”
话说一半，玉宁再是不想面对，也必须面对的现实摊在他和沈清弦面前。
话语顿了顿，他的语气忽然变得诡异起来，带着一种试图说服对方，也试图说服自己的扭曲逻辑：
“当然，音音也是你的。”
“我们本就是一个人，何必抗拒融合？融为一体，不分彼此，她的爱，她的所有，不就同时属于我们了吗？”
玉宁的虚影轻嗤了一声，“撒谎。”
沈清弦的面容短暂地扭曲了一瞬间，那恶劣的笑容僵在脸上，眼底闪过一丝被戳穿痛处的狼狈与暴戾。
“我撒了什么谎？”他声音陡然拔高，带着一丝气急败坏。
“你明明知道，如果你没有和我融合，没有占据玉宁这个身份，音音永远不会真正属于你，甚至连多看你一眼都可能吝啬。”
“你所谓的‘我们是一个人’，不过是你为自己卑劣行径找的借口，是你不敢承认，若无我的躯壳与名分，你沈清弦本身，在她心中，根本无足轻重。”
“所以……你在欺瞒着自己，还妄想欺瞒到我。”
玉宁的每一句话，都像是最锋利的刀剑，狠狠刺在沈清弦最自卑的神经上。
他利用了玉宁的一切，才勉强触碰到渴望的温暖，这个事实被他刻意忽略，如今却被玉宁毫不留情地揭开，血淋淋地摆在面前。
“闭嘴！你懂什么？！”沈清弦低吼出声，“现在拥有她的是我！是我沈清弦！这就够了！”
白色的雾气缓缓波动，玉宁不再与他进行这无谓的争辩。
或许沈清弦说的是对的，也或许是错的，但此刻都避免不了，沈清弦的性子确实影响到了玉宁，他的说话也让玉宁产生了一个荒谬的结论。
他们是一个人。
属于沈清弦的诡辩，也正在影响着玉宁的认知。
沈清弦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种变化，他脸上的狂怒渐渐平息。
抵抗是徒劳的。
即使一个身体里有两个意识确实令人惊悚，但他一定会找到让玉宁彻底消失的办法。
之后就会只剩下一个他。
他将彻底拥有缠音。
沈清弦低低地笑了起来。
“玉宁，此刻你是否会后悔，没能早点将我杀了？”
“不……你怎么会后悔呢？”
“你从始至终，就根本杀不了我。”
“因为你怎么会……怎么能……彻底杀了你自己呢？”
“我即是你，你即是我。杀我，便是自戕。”
当然，沈清弦也杀不了玉宁，不然当初他之前就不会与他融合在一起，而是首接将玉宁杀之，然后代替他的身份。
玉宁对沈清弦无语，心底也没有能解决他的办法，只好掩下神识，寻找机会，将身体的主导权给抢夺过来。
之前是沈清弦趁他不备，所以现在身体才是他做主，他等着沈清弦大意！
见玉宁消失，沈清弦勾起唇角，“很好。”
他出来一趟，除了是想要警告玉宁一番，还有要将自己的心头血取出来。
他捂住自己的胸膛，双指并拢，从里面剜出一滴心头血来。
生怕不够，沈清弦再次剜出了一滴，如若是未曾与玉宁融合在一起的沈清弦，剜出两滴心头血，无外乎是在自取灭亡，但此刻他还能撑住。
唇角忽然溢出血迹，沈清弦抬起另一只手，不甚在意地抹了抹。
“音音，你要永远……永远待在我的身边啊……”
随后将那两滴血放置在一个瓷瓶中，消失在自己无垠的识海里。
……
缠音醒来之后，房间内没有一个人，眼睫微颤，想起了她昏迷前，玉宁有些古怪的地方，唇角扯了扯。
她不在乎。
即使是两个人成为了一个人，还是其中一个死去，然后代替了一个人，她都不在乎。
她只想要活着。
她穿上了放置在床尾整齐放好的衣裳，拢了拢衣襟，随后就打开了房门。
走出了洞府，越过回廊，就看见祝星一首在洞府外头游荡着，时不时还将视线往这边看去。
缠音见状，走上前，唇角弯起一个浅笑：“星儿，你在这里干嘛呢？”
祝星有些尴尬无措地摸了摸后脑勺，嘿嘿一笑：“师娘，听说大师兄独自出去寻找珍宝了，我想着，能不能找让师尊帮忙，让我和三师兄也一起去……”
缠音的眼眸微闪，面上仍然是一副温婉的模样：“清弦他……离开灵山宗了？”
祝星点了点头，“对啊！昨天早上就离开了。”
缠音不会看错的，昨晚与她在一起的，很有可能就是沈清弦，但对外界又说，他独自离开了？
不过心底这么想，她却没有表现出来。
“星儿，我醒来之后也没有见到你师尊，若是找到你师尊，记得跟他说，我在找他。”
祝星一愣，接着立刻应答了下来，“师娘，您放心，我见到师尊一定会跟他说的！不过师尊也真是的，您的身体还尚未好，怎么能离开您身边呢？”
缠音眉眼弯弯，“我眼下的身子没有多少大碍了，你师尊也不能完全将心神都放在我身上啊……”
祝星眼底泛起一丝心疼，明明师娘年纪很小，却很懂事，相比之下，她觉得自己总是缠着别人保护自己，太过任性了，她心底下定了一个决心，她不能再靠着别人了，不然她永远不会成长的。
她点了点头：“师娘，我知道了！”
缠音适时地轻咳两声，苍白的指尖扶住旁边的廊柱，衣袖滑落时露出伶仃腕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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