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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 盐矿陷阱

小说: 庶女谋生   作者:蜜糖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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军营文书房里,空气潮湿而阴冷,仿佛地窖。炭盆里的火苗奄奄一息,发出最后的“噼啪”声,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哀鸣。

摇曳的火光,它吝啬地照亮了苏砚卿的右手。那己不能称之为手,更像是一截被诅咒的枯枝。指尖乌黑,皮肤溃烂,露出下面森白的指骨,不断渗出带着淡淡杏仁苦味的脓血。每一滴脓血落在摊开的军粮账本上,都迅速与墨迹、炭灰混合,凝固成一滩滩丑陋的、如同毒墨般的污迹。

她面前,是那叠用她独创的“模块记账法”整理出的厚厚账本。每一页都像一张诉状,无声地控诉着惊人的贪婪。其中,“盐耗”一栏的数字,像一把把尖刀,刺得人眼睛生疼。每月申报的用量,是实际消耗的三倍有余。

“哼。”苏砚卿心中冷笑。这帮蛀虫不是在吃盐,是在吞金!这账本里的每一个亏空,都是他们金库的密码。老子要是顺着这根线往上爬……说不定能挖出个吃人的盐矿。但许攸故意留着这账,就是个“死亡陷阱”。跳,是死;不跳,也是死。

一个管事婆子佝偻着背,翻着一本旧账,假装困惑地踱步过来,声音尖细而虚伪:“墨先生,这盐耗……是不是记错了?上个月光‘损耗’就报了八百斤?这……这比咱们整个营的口粮还重啊。”

苏砚卿没有抬头,只是用左手仅存完好的食指,重重地敲在“损耗”二字上。指节敲击桌面的声音,清脆得像一声惊堂木。

“错?”她抬起头,眼神冰冷,仿佛能将空气冻结,“这账,清清楚楚,分毫不差。错的是,这多出来的盐,去哪儿了?是化成了他们杯中的美酒,还是砌成了他们府上的金砖?”

婆子被她的气势慑住,讪讪地退了下去。

就在这时,一阵轻飘飘的脚步声传来。幕僚许攸踱步而至,一身青衫纤尘不染,与他身处的这间破败文书房格格不入。他手中折扇轻摇,扇面上画的不是山水花鸟,而是一幅精细的“盐粒结晶图”,每一粒盐晶都在放大镜下被描绘得棱角分明,却诡异得像一个个微缩的骷髅头。

他看着苏砚卿手中的账本,嘴角挂着一丝洞悉一切、悲天悯人的微笑。

“‘盐’者,国之大利。”他叹息着,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、仿佛俯瞰众生的哲思,“管得严,则民怨沸腾;管得松,则国库空虚。自古圣君,都懂一个道理。”
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苏砚卿溃烂的手,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,印证着他的理论。

“最好的办法,是让一部分人,‘私’下去。让他们富得流油,成为众矢之的。然后,再让另一部分人,去‘剿’他们。剿匪得利,国库充盈,至于百姓的命,那些被榨干的血汗……就当是被疯狗咬了,自认倒霉罢了。”

“操。”苏砚卿在心中骂道,这老东西,把人血馒头说成了治国良方。他是这“盐业哲学”的教父,而老子,就是那个来砸他金饭碗的疯子。

许攸的眼神最终落在她脸上,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:“你又想‘理清’这笔账?天真。墨先生,我要让你知道,在这军营里,‘清’,才是最大的罪。”

说完,他摇着扇子,飘然而去,留下一股冰冷的、如同蛇蝎般的气息。

苏砚卿没有声张。她强忍着右手钻心的剧痛,左手开始飞速行动。她脑中闪过无数个名字和线索,最终锁定了一个与燕王系官员有生意往来的商队,其领队的名字,恰好在许攸那本“死亡账本”上出现过。

她找来一张废旧的地图,用左手颤抖着,画下了一条通往东谷的“新盐道”。这条路线巧妙地避开了所有官方记录,首指一个荒无人烟的山谷。画完后,她将地图“不小心”混入了那支商队即将出发的货单中。

在地图的边缘,她用尽全身力气,留下了一个微小的、只有她自己认识的“颤捺”笔迹。那不是一个签名,而是一个烙印,一个属于“墨先生”的战书。

“老子今天就给你们这‘盐业哲学’,来个‘实践检验’!”她看着地图,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寒光,“让你们的‘私’和‘剿’,当场对撞!”

数日后,消息如瘟疫般在军营中传开:一支商队“迷路”,闯入了东谷三号山谷。

那山谷中,铁网高耸,守卫森严。巨大的盐矿洞口,无数衣衫褴褛、戴着脚镣的奴隶在皮鞭下劳作,哀嚎声不绝于耳,宛如人间地狱。守矿的私兵毫不留情,当场射杀了几个“闯入者”,尸体被野狗分食,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山谷。

这与第九章破译的密信“东谷三,盐”完全对应。

“成了。”苏砚卿被押解着路过校场,心中一片了然。蛇,出洞了。但老子这根引蛇的棍子,也该被打断了。霍临要的不是‘私盐’的真相,是‘剿匪’的名分。而我,就是那个献上名分的祭品。

军营校场,寒风如刀,卷起地上的沙尘,打在脸上生疼。苏砚卿被反绑在中央的刑柱上,仅着一件单薄的囚衣,冷风刺骨,让她本就虚弱的身体不住地颤抖。

霍临高坐点将台,一身玄色铠甲,在阴沉的天色下泛着冰冷的光。他脸色铁青,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威压。

“苏砚卿!”他的怒斥声如同惊雷,响彻整个校场,“你一介文书,竟敢擅离职守,勾结商队,泄露军机,致我军士于险地!罪该万死!”

苏砚卿抬起头,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,声音微弱却异常清晰,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石子,投进这潭死水:

“将军……矿中……全是流放的罪奴……”

“住口!”霍临猛地站起,声如寒冰,瞬间打断了她的话。他的眼神锐利如刀,仿佛要将她刺穿,“军令如山!容不得你狡辩!给我打!”

苏砚卿闭上了眼,心中一片冰冷的平静。打吧打吧,这是一场戏。你打的是我的皮,要的是那座矿。我这顿打,值一座金山。

沾了浓盐水的皮鞭,在空中划出刺耳的呼啸,重重地落在她的背上。单薄的囚衣瞬间破碎,皮开肉绽,鲜血混着盐粒,渗入伤口,带来地狱般的灼痛。

苏砚卿的身体因剧痛而剧烈抽搐,但她死死咬住下唇,硬是没有发出一声惨叫。她只是睁开眼,用一种近乎诡异的眼神,死死盯着点将台上的霍临。那眼神里没有怨恨,没有求饶,只有一种“交易达成”的、冰冷而精准的算计。

就在鞭刑进行得如火如荼,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校场上的血腥吸引时,一支由霍临最信任的亲卫统领率领的黑衣死士,如鬼魅般潜入了盐矿。他们行动迅捷,悄无声息,没有惊动任何一个守卫。

他们的目标不是人,而是矿洞本身。他们用一种特制的、遇水即结冰的药水,精准地浇在矿洞关键支撑木的接缝处。药水迅速渗透,在潮湿的矿洞空气中,将坚硬的木头冻得脆弱不堪,如同朽木。

当晚,一场“意外”的小规模雪崩,精准地发生在矿洞上方。巨大的落石和积雪,瞬间将矿洞入口彻底掩埋。守矿的私兵和官员在睡梦中或混乱中,被“流石”砸死、掩埋,无一幸免。

第二天,霍临“震怒”,以“剿灭私盐矿匪”为名,派大军雷霆出击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彻底接管了这座价值连城的盐矿。

苏砚卿被拖回阴暗潮湿的地窖,浑身是血,奄奄一息。她透过狭小的窗户,能看到盐矿方向升起的滚滚黑烟,那是“剿匪”成功的信号。

她心中一片了然。我不是‘破案’,是‘投案’。我用自己当诱饵,帮他吞下了这口肥肉。这盐矿,是金山,也是埋葬我的坟场。

一名死士在清理矿洞废墟时,从一个被砸死的、口中塞满盐粒的奴隶口中,抠出了一枚染血的铜钱。

铜钱上,刻着一个清晰的“承”字。

苏砚卿躺在冰冷的草席上,感受着生命一点点从伤口流逝。她笑了,笑得无声,笑得悲凉。

这世上最残酷的正义,不是伸张,而是把自己变成诱饵,去钓一个更大的恶。

而她,刚刚亲手,将自己钉在了祭坛之上。

地窖的门“哐当”一声关上,隔绝了最后一丝天光。

冰冷、潮湿的霉味混着血腥气,瞬间将她吞没。苏砚卿瘫在角落的干草堆上,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后背的鞭伤,火辣辣地疼,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铁丝在皮肉里搅动。溃烂的手指早己麻木,只剩下钻心的痒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寒。

她动不了。不是因为伤,而是因为心死了半截。

霍临的鞭子,一下,又一下。那不只是抽在她身上,更是抽碎了她仅存的、对“公平”和“价值”的幻想。她不是“破案者”,不是“谋士”,她只是一个工具,一个可以被随意牺牲、用来达成更高目标的祭品。

“有趣。这‘棋’,越来越有趣了。” 她想起霍临在门外,亲卫拖着她经过时,听到的那句低语。那声音里没有温度,只有棋手审视棋子的冷酷。

她想骂,却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。泪水混着汗水,无声地滑进嘴里,又咸又涩。她不是为自己的伤痛哭,是为这吃人的规则哭。她用尽现代智慧求生,到头来,还是逃不过被当成棋子的命运。

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是一夜,也许是几天。地窖的门再次被推开,一道微弱的光射进来。

是小满。那个药童,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浑浊的药汤,还有一块破布。

“墨先生……”小满的声音带着哭腔,他不敢看苏砚卿的伤,“将军说……让您……用这个。”他把东西放下,飞快地跑了,门又关上了。

药汤是止血消炎的,粗糙但有效。破布上,用炭笔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:“活着,才有翻盘的资格。”

不是霍临的字迹。苏砚卿认得,是小满写的。这个被许攸用母亲性命威胁的孩子,此刻却成了她唯一的援手。

她盯着那行字,看了很久。地窖的黑暗仿佛有了重量,压得她喘不过气。但那行字,像一根刺,扎进她麻木的心。

是啊,死了,就什么都没了。霍临可以换一个“棋子”,但苏砚卿只有一个。

她用没受伤的手,颤抖着捧起药碗,一口一口,将那苦涩的药汁灌了下去。每一口都像在吞咽荆棘,但那股苦味,却奇异地带来了一丝“活着”的实感。

接下来的日子,是与疼痛和绝望的拉锯战。她用仅存的力气,用炭灰和破布给自己换药。每一次触碰伤口,都疼得眼前发黑,但她咬着牙,一声不吭。

她开始思考。思考霍临的“戏”,思考那座盐矿,思考许攸的账本,思考那个“承”字……

疼痛成了她的清醒剂。

当她终于能勉强站起来,扶着墙壁行走时,她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,眼神变了。不再是屈辱和愤怒,而是一种淬了火的、冰冷的决绝。

霍临想用她当祭品?好。

那她就做一把最锋利的祭刀,在被献祭之前,先捅穿这祭坛的根基。

她整理好破烂的衣衫,用一块旧布将长发紧紧束起,遮住苍白的脸。然后,她推开了地窖的门。

外面,是北疆刺骨的寒风,和一片灰蒙蒙的天空。

她踉跄着,但一步一步,朝着军营的方向走去。每一步都牵动着伤口,但她走得异常坚定。

她要去找那些伤兵。那些在战场上被牺牲的“卒子”。她要从他们口中,挖出比盐矿更肮脏的东西。

因为只有这样,她才能从“祭品”,变成一个能和棋手博弈的玩家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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