敲门声停了半秒,又响了起来。
不是刚才影蛛撞门的“砰咚”闷响,也不是土蝼刮擦的“沙沙”声,是规规矩矩的“笃、笃、笃”,三轻一重,像快递员在确认门牌号。可这规矩里藏着股说不出的冷意,像冰锥敲在玻璃上,让齐暮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。
“别开。”云永昼的声音压得极低,指尖的红光还没散——他刚把布盖回图鉴上,又在客厅布了层淡雾似的结界,能模糊妖气,却挡不住真正的行家。“不是幽阙的人,灵力很杂,像……人类修士。”
齐暮捏着门把的手顿住了。人类修士?是守夜者?他想起云永昼之前说的“看门狗”,心里更没底了——比起明刀明枪的幽阙,这种藏在暗处的“自己人”似乎更危险。
门外的人没催,只是等了会儿,又敲了三下,还是三轻一重。这次带了点说话声,隔着门板传来,闷闷的,却很清楚:“齐暮先生?我是楼下物业的,刚才接到投诉,说您家这边有异响,来看看情况。”
齐暮心里咯噔一下——对方知道他的名字。
他往猫眼凑了凑,这次看清了——门外站着个男人,西十岁上下,穿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,袖口别着块“物业维修”的塑料牌,看起来和小区里修水管的师傅没两样。可他手里没拿工具箱,只捏着个皱巴巴的牛皮本,指节粗大,虎口有层薄茧,不像拿扳手的,倒像常年握兵器的。
最显眼的是他的眼睛。楼道的声控灯暗了,只有楼梯口的路灯照进来点微光,可那男人的眼神亮得惊人,正透过猫眼往屋里扫,像鹰隼盯猎物,精准地落在齐暮藏在门后的手上——他还攥着半张引雷符,符角露在袖口外。
“他看见你了。”云永昼飘到他身后,声音冷得像冰,“开门。别让他觉得你心虚。”他指尖往齐暮后心虚虚一点,一缕极淡的灵力涌过来,压下了齐暮身上的妖气残留——刚才打影蛛时溅的。
齐暮深吸一口气,松开锁芯,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门拉开了条缝,刚好能看见他的脸,挡住身后的客厅。“什么事?我家没异响。”他尽量让语气自然,眼睛却盯着男人的手,防备他突然动手。
男人往前凑了半步,工装领口露出截脖颈,皮肤是常年晒的麦色,喉结动了动,视线越过齐暮往屋里瞥——虽然被齐暮挡着,可他的眼神明显顿了顿,像扫过什么烫人的东西,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。
“没异响?”男人笑了笑,眼角的纹路很深,显得有点和蔼,可笑意没到眼底,“刚才楼下王大妈说听见你家有‘噼里啪啦’的声,还以为是电线短路了。”他晃了晃手里的牛皮本,“登记一下,没事就好,安全第一。”
齐暮没让他进门,手还扶着门框:“可能是我微波炉加热东西,声音大了点。”他故意往厨房的方向瞥了眼,“麻烦你跑一趟了。”
“应该的。”男人没再往里看,低头在牛皮本上划了两笔,笔尖是金属的,在昏暗里闪了点冷光。“最近小区不太平,前几天3栋丢了辆电动车,物业得勤着点。”他抬起头,突然问,“你家刚才……是不是有客人来?”
齐暮的心猛地一沉。来了。
他强装镇定:“没有,就我一个人。”
“哦?”男人的视线又落回齐暮袖口,刚才露符角的地方,“可我怎么闻着……有股‘灰味’?”他用手指了指墙角,“就是那种……旧书发霉,又掺点烟火的味。”
是土蝼被烧后的灰味!齐暮攥着门框的手紧了紧——这人不仅能识妖,还能闻出妖气的种类,绝对是守夜者的人。
“可能是我刚才烧纸。”齐暮随口编了个理由,“我爷爷的忌日快到了,叠了点纸钱,不小心燎了桌布。”他故意把“烟火味”往祭祖上引,这是最不容易出错的借口。
男人盯着他看了两秒,没接话,突然往旁边挪了挪,让出身后的楼道——刚才齐暮没注意,楼道尽头的窗户开着,夜风卷着片枯叶飘进来,落在男人脚边。他弯腰捡起枯叶,指尖捏着叶梗转了转,叶子背面沾着点黑灰,正是刚才云永昼烧土蝼时飘出去的。
“这灰可不是烧纸的灰。”男人把枯叶递到齐暮面前,黑灰在叶背上结成了小块,仔细看能认出是昆虫的残肢,“是‘土蝼’的灰吧?幽阙的探子,专藏在枯叶里。”
最后三个字像冰锥扎过来,齐暮的呼吸都停了半秒。他没想到这人这么首接,连土蝼的名字都叫得出来。
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齐暮往后退了半步,手悄悄摸向门后的鞋柜——那里还藏着两张引雷符。
“别紧张。”男人把枯叶扔了,摆摆手,笑容淡了点,“我不是来抓你的。或者说,不是来抓‘你’的。”他的视线又往屋里飘了飘,这次没躲,首接落在齐暮身后的沙发方向——云永昼就坐在沙发边,红袍的一角搭在扶手上,被结界挡着,凡人看不见,可这男人的眼神像能穿透结界,精准地对上了云永昼的眼睛。
云永昼没躲,也没动,就那么抬着眼看他,深金的竖瞳在结界后泛着冷光,像在看一只聒噪的蝉。
男人的瞳孔猛地缩了缩,喉结又动了动,这次没咽口水,倒像倒吸了口凉气。他往后退了半步,靠在对面的墙上,才稳住身形,看向齐暮的眼神彻底变了——不再是刚才的试探,而是实打实的警惕,甚至带了点……惊惧?
“你屋里这位……”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,几乎是气音,“是‘那位’?”他没说名字,只用手指了指天,又指了指齐暮怀里——刚才齐暮下意识把图鉴抱在了怀里,绒布没包紧,露出了半页书脊,青幽幽的。
齐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他知道男人指的是云永昼,可他不敢认,也不敢否认,只能僵着不动,手心里全是汗。
“别慌,我真没恶意。”男人见他这反应,反而松了口气似的,从工装口袋里摸出张名片,递过来。“我叫林守,不是物业的,算是……‘城市清洁工’吧。专清这些‘灰扑扑’的东西。”
名片是普通的白色卡纸,上面只有个名字和一串手机号,没公司没职位,右下角印着个小小的符号——像片展开的叶子,叶尖却弯成了剑形。
齐暮没接,盯着那符号看。云永昼在他身后冷笑了一声,声音很轻,只有齐暮能听见:“守夜者的破徽章,装模作样。”
林守听见了?不像,他还举着名片,等着齐暮接。齐暮犹豫了一下,还是伸手接了过来,指尖碰到名片边缘,有点扎手——不是纸糙,是上面有极淡的灵力波动,像层薄刺,防妖的。
“你是……守夜者?”齐暮终于问出了口,声音有点抖。
林守没承认也没否认,只是收起牛皮本,往楼梯口看了眼——刚才石蟾跑的方向,夜色浓得像墨。“算是吧。”他说得含糊,“总得有人管这些事。”他又看向齐暮怀里的图鉴,“那本书……是你从老宅拿的?”
齐暮愣住了: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猜的。”林守笑了笑,这次的笑意真了点,“这种‘老物件’,一般都藏在老宅的犄角旮旯里。”他顿了顿,语气沉了些,“你爷爷……是不是姓齐?叫齐砚?”
齐暮彻底惊了。齐砚是他爷爷的名字,很少有人知道——爷爷失踪时他才五岁,户口本上早把“齐砚”的名字划掉了,这人怎么会知道?
“你认识我爷爷?”
“不算认识。”林守摇摇头,眼神暗了暗,“只是听过名字。二十年前,城南‘纺织厂’那次事,是他处理的。”他没细说“纺织厂”是什么事,可看他的神情,显然不是小事。“他失踪后,我们找了很久,没找到。”
齐暮的心揪了一下。他从小就听奶奶说爷爷“出远门了”,后来才知道是失踪,可家里从没提过爷爷是做什么的,更没提过“纺织厂”“守夜者”。原来爷爷也和这些事有关?那他留紫檀木盒,留《万妖图鉴》,是不是早就料到有今天?
“你找我……是因为爷爷?”齐暮追问。
“不全是。”林守往屋里瞥了眼,这次没看沙发,看的是天花板——云永昼刚才布结界时,天花板的吊灯晃了下,现在还留着点灵力残影。“主要是因为‘灰味’,还有……‘贵客’的气息。”他说得很委婉,可谁都知道“贵客”指的是云永昼。
“他在我家,关你什么事?”齐暮的语气硬了点。不管云永昼是大妖还是什么,至少没害他,反倒是这些“守夜者”,藏头露尾的,让他不舒服。
林守没生气,反而叹了口气:“小兄弟,你知道你屋里这位是谁吗?”他伸出手,比了个“三”,又比了个“万”,“三万年往上走的‘主’,当年闹得多大,你爷爷没跟你说过?”他见齐暮茫然,又补充道,“幽阙找的就是这种‘主’,你把他藏家里,跟抱着炸药桶似的,不安全。”
“不用你管。”
一个冷冽的声音突然从齐暮身后传来,不是齐暮的,也不是林守的。
是云永昼。
他不知什么时候撤了结界,红袍的下摆垂在地板上,白发被门口的风吹得飘了飘,刚好落在齐暮的肩膀上。他没看林守,只盯着齐暮怀里的图鉴,指尖在书脊上轻轻划了下,像在安抚什么。“守夜者的狗鼻子还是这么灵,就是眼睛不太好——分不清谁是敌谁是友。”
林守的脸色瞬间变了,往后退了一大步,手摸向腰后——那里没武器,只有个空荡荡的枪套,可他的姿势明显是要拔刀。“你果然醒了!”他的声音都抖了,“万年前的封印……怎么会?”
“你管不着。”云永昼终于抬眼看他,深金的竖瞳里没什么情绪,却比刚才的雷光还冷,“要么滚,要么……试试能不能把我再封一次。”
话音刚落,楼道里的声控灯“啪”地灭了。不是自然熄灭,是被一股无形的气浪震灭的,连楼梯口的路灯都晃了晃,昏黄的光缩成个小点,把楼道拖进更深的黑暗里。林守脚边的地砖突然裂开了道缝,是被妖气压的,细小的石子往外蹦。
齐暮赶紧拉住云永昼的袖子——再闹下去,整栋楼都得知道。“别这样。”他低声道,又看向林守,“他现在……不伤人。”
林守盯着云永昼,又看看齐暮拉着云永昼袖子的手,眼神复杂得像揉皱的纸。他喉结动了半天,才慢慢松开腰后的枪套,往后退了半步,站回有光的地方,算是服软了。“我没要封你。”他喘了口气,“只是……上面有令,若遇上古大妖苏醒,需立刻上报。你这样的……是‘特级’。”
“上报?”云永昼嗤笑一声,“报给你们长老?还是报给昆仑那群老顽固?”他往前飘了半尺,红袍扫过门槛,“告诉他们,安分点。我现在没空理他们,要是敢来烦我……”他没说完,可指尖的红光闪了闪,门口的防盗门突然“嗡”地一声,门锁自己转了半圈,像是在演示什么叫“随手拆门”。
林守的脸彻底白了。
齐暮怕云永昼真动手,赶紧把他往屋里拉了拉,对林守道:“他就是脾气不好,没别的意思。你要是没别的事……”
“有事。”林守突然打断他,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小的木牌,递过来。木牌是黑檀的,上面刻着刚才名片上的叶子符号,还缠着圈红绳。“这个你拿着。”他没看云永昼,只盯着齐暮,“能挡点小麻烦,也能……发信号。捏碎它,我能收到。”
齐暮犹豫了一下,接了过来。木牌沉甸甸的,触手温温的,不像普通木头。
“幽阙最近在找‘老物件’。”林守又道,声音压得更低,“你手里那本,还有屋里这位,都是他们要的。小心点,特别是晚上,别单独出门。”他看了眼手表,“我得走了,下次……别烧土蝼,味太大,招麻烦。”
说完,他没再看云永昼,转身往楼梯口走,工装的下摆扫过地砖的裂缝,脚步有点急,却没跑,也算没失了气势。走到楼梯拐角时,他突然回头,看向齐暮怀里的图鉴,又看了看云永昼垂在身侧的手——那里还留着点烧土蝼时的火星残影。
“对了。”林守的声音飘过来,“你爷爷当年……也是这么护着‘东西’的。”
没等齐暮问什么,他就拐下楼梯,脚步声越来越远,很快没了影。
楼道里静了下来,声控灯没再亮,只有窗外的月光照进来,在地上投了道长长的光,刚好落在齐暮脚边。他手里还捏着那块黑檀木牌,温温的,和怀里冰凉的图鉴形成了对比。
“关上门。”云永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比刚才缓和了点,却还是冷。
齐暮赶紧关上门,反锁,靠在门板上,才发现后背全是汗。“他……真是守夜者?”
“不然呢?”云永昼飘回沙发,抓起那块盖图鉴的绒布,烦躁地揉了揉,“除了他们,谁还会用‘城市清洁工’这种蠢代号。”他把绒布扔回茶几,“一群自以为是的看门狗,当年没少给我添堵。”
“他说我爷爷也是……”齐暮犹豫着开口。
“你爷爷是守夜者的外围。”云永昼打断他,语气肯定,“不算核心成员,顶多算‘消息员’。当年他帮我挡过一次幽阙的追杀,欠他个人情。”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所以刚才没动那个林守——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。”
齐暮愣住了。爷爷居然帮过云永昼?那他留图鉴,是不是早就知道云永昼会被放出来,故意留给自己的?
“他说幽阙在找‘老物件’,还找你……”齐暮想起林守的警告,“他们找你做什么?”
“要么是想解我的封印,让我帮他们打魔主;要么是想抽我的妖力,炼什么邪器。”云永昼说得轻描淡写,像在说别人的事,“幽阙的人就这点出息,要么拉拢,要么抢。”他往窗外瞥了眼,“刚才那个石蟾跑了,肯定把我的气息报回去了。不出三天,幽阙的坛主会亲自来。”
齐暮的心沉了沉:“坛主……比墨鳞厉害?”
“墨鳞在坛主面前,就是条狗。”云永昼挑眉,“不过你也别慌。现在的幽阙坛主,也就比当年的‘小喽啰’强点,真打起来,我一只手就能捏死。”他话锋一转,“前提是……契约别拖后腿。”
齐暮知道他说的是天雷反噬。刚才云永昼震裂地砖时,齐暮就觉得后心有点麻,是契约的警告——幸好没真动手,不然又是一道天雷劈下来。
“那林守……能信吗?”齐暮捏着黑檀木牌,上面的叶子符号硌得手心有点疼。
“信一半。”云永昼往沙发上蜷了蜷,红袍把他裹得像团火,“他没骗你,幽阙确实在找老物件,也确实不安全。但他留木牌,不是为了帮你,是为了‘盯’你——那木牌能定位,还能传消息。”他指了指齐暮手里的木牌,“想留就留着,别捏碎;不想留就扔了,反正他也会派人跟着你。”
齐暮把木牌放在茶几上,没扔,也没捏。他觉得林守虽然是守夜者,不像坏人,至少没像云永昼说的“看门狗”那样一上来就动手。
“他还说……你是‘特级’,万年前闹得很大……”齐暮犹豫着问,“你当年到底……”
“别问。”云永昼打断他,语气又冷了下来,“该让你知道的时候,自然会让你知道。”他闭上眼睛,不再说话,额前的符文淡了下去,像是累了。
齐暮没再追问。他知道云永昼不想提,逼问只会让他生气。
他走到窗边,撩开窗帘角往外看——楼下的花坛还一片狼藉,摔裂的西瓜被夜风卷得滚了滚,红瓤蹭在地上,像道血痕。卖西瓜的摊主早就走了,只有王大妈家的灯还亮着,窗帘缝里透出点昏黄的光,估计是被刚才的动静吓着了,没敢关灯。
林守说的“最近不太平”,大概是真的。
齐暮回头看向沙发——云永昼己经蜷在沙发角落睡着了,白发搭在扶手上,红袍的下摆垂在地上,呼吸很轻,几乎听不见。和刚被放出来时那个冰冷的大妖相比,现在的他好像……柔和了点?至少不会动不动就放妖气吓人了。
他走过去,拿起沙发上的旧毯子,轻轻盖在云永昼身上。毯子是齐暮大学时买的,有点掉毛,可云永昼没动,只是睫毛颤了颤,额前的符文闪了点微光,像在回应什么。
齐暮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,拿起茶几上的《万妖图鉴》,掀开绒布——刚才林守提到它时,云永昼的反应很平静,似乎早就知道守夜者认识图鉴。书页上,云永昼的那页还是老样子,白发红袍,额前符文,背景是模糊的宫殿。齐暮指尖碰了碰页面上云永昼的脸,页面没亮,却好像比之前暖了点。
他想起林守最后说的话:“你爷爷当年……也是这么护着‘东西’的。”
爷爷护着的,是图鉴,还是云永昼?
齐暮不知道。但他知道,自己现在也想护着——护着这本图鉴,护着沙发上的大妖,护着这个刚刚被揭开一角的、既危险又神秘的世界。
窗外的月光慢慢移到茶几上,照在黑檀木牌上,叶子符号在光里闪了闪,像只睁着的眼睛。齐暮把图鉴放回绒布里,轻轻叹了口气。
不管林守是来帮忙的,还是来盯梢的;不管幽阙坛主会不会来,接下来的日子,大概都不会太平了。
但至少,他不再是一个人了。
齐暮看向沙发上的云永昼,他睡得很沉,嘴角似乎微微弯了下,不像平时的冷,也不像记忆碎片里的温柔,只是一点点,很淡,像冰雪初融时的第一缕光。
齐暮笑了笑,拿起黑檀木牌,放进了抽屉——没扔,也没捏碎。
留着吧。
说不定真有需要的时候。
楼道里的风又起了,卷起地上的土蝼灰,往楼梯口飘去,像被什么东西引着似的,没入黑暗里。远处的路灯突然闪了闪,灭了。整栋楼彻底陷入了黑暗,只有齐暮家的客厅还亮着盏小灯,暖黄的光透过窗帘缝,在地上投了道小小的光斑,像个不肯熄灭的火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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