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承天门到立政殿的路不长，李承乾却走得格外慢。刚卸下沉重的盔甲，换上轻便的常服，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硝烟味，一踏入殿门，就被一股暖融融的气息包裹住——是母后常用的百合熏香，混着些许汤药的清苦，却让人心里踏实。
“太子殿下回来了！”殿内侍女高声通报。
下一秒，长孙皇后就从内殿快步走了出来。她穿着一身素雅的襦裙，气色比出征前好了不少，只是眼神里带着藏不住的急切。看到李承乾的瞬间，她脚步顿了顿，随即快步上前，一把拉住儿子的手。
“乾儿！”皇后的声音有些发颤，指尖抚过他手腕上还未完全消退的浅疤——那是在边关被突厥兵的马刀划到的。她的泪珠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，却又立刻抬手擦掉，笑着说：“回来就好，回来就好。”
“母后，儿臣回来了。”李承乾反手握住母亲微凉的手，心里一阵柔软。他知道母后这几个月肯定担坏了心，连忙撸起左边袖子，露出结实的胳膊，笑着晃了晃：“您看，儿臣不仅没瘦，还壮实了不少！以后再也不怕那些突厥兵了！”
这俏皮的模样逗得长孙皇后破涕为笑，她轻轻拍了下儿子的胳膊：“就知道贫嘴。母后不管朝堂上那些人说什么，只盼你平平安安的，别太累着自己。”
“知道了母后。”李承乾乖乖应着。
这时，李丽质和李明达也从里屋跑了出来。李丽质手里还捧着一方干净的帕子，走到哥哥面前，小心翼翼地给他擦了擦额头的薄汗：“皇兄，一路回来累不累？我让厨房给你温了莲子羹。”
“还是丽质细心。”李承乾笑着揉了揉妹妹的头发。
一旁的李明达早就扑了上来，抱着他的胳膊晃个不停，小脸蛋皱巴巴的，满眼好奇：“皇兄皇兄，你在边关是不是杀了好多突厥兵？快给兕子讲讲，是不是像话本里那样，一枪把坏人挑飞？”
“好！”李明达立刻乖巧点头，小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襟。
“兕子别急。”李承乾弯腰抱起妹妹，在她软乎乎的脸蛋上捏了捏，“等会儿皇兄给你讲，不过得先陪母后说说话。”
一家人走到内殿坐下，侍女端上温好的莲子羹。长孙皇后看着儿子大口喝粥的模样，眼神里满是慈爱，时不时叮嘱：“慢点儿喝，没人跟你抢。”
李丽质坐在旁边，小声问：“皇兄，边关是不是很危险？我听宫里人说，突厥兵很凶。”
“哇！皇兄好厉害！”李明达在他怀里拍着小手，眼睛亮晶晶的，“那皇兄是不是比话本里的英雄还厉害？”
“是有点危险，但有皇兄在，还有李将军和兄弟们，不怕。”李承乾放下碗，摸了摸妹妹的头，“而且我们还打了胜仗，杀了好几百突厥兵，缴获了好多牛羊呢。”
“那当然！”李承乾故意挺起胸膛，逗得妹妹咯咯首笑。
长孙皇后看着孩子们热闹的模样，嘴角也一首挂着笑，只是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。她轻轻叹了口气，握住李承乾的手：“乾儿，母后知道你有本事，也知道你想为父皇分忧。但朝堂不比边关，人心复杂，你性子刚，往后行事多留个心眼，别太莽撞。”
李承乾心里一动，知道母后是担心他在朝堂上树敌。他认真点头：“母后放心，儿臣明白。”
长孙皇后又摸了摸他的脸，声音温柔：“还有泰儿和恪儿，你们是兄弟，不管什么时候，都要和睦相处，莫要让外人看了笑话，更别让父皇为难。”
“儿臣记住了。”李承乾应着，心里却清楚，这兄弟和睦西个字，在皇权面前，从来都不简单。但此刻他不想让母后担心，只笑着转移话题：“母后，您气色比以前好多了，是不是孙神医的药管用？”
一提这个，长孙皇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：“是啊，孙神医的医术真神，加上你之前说的那些卫生法子，母后现在觉得呼吸都顺畅多了。等过些日子，母后也能多陪你们走走了。”
“那太好了！”李承乾眼睛一亮，“等母后身子好些，儿臣带您和妹妹们去看看儿臣建的学院，里面有好多新奇玩意儿！”
“好啊，母后等着。”长孙皇后笑着点头，殿里又响起孩子们欢快的笑声。
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，落在一家人身上，暖融融的。李承乾看着母亲温柔的笑容，看着妹妹们天真的脸庞，心里充满了幸福感。不管长安的权谋暗流有多汹涌，不管朝堂的争议有多激烈，只要有这一方小小的温暖天地在，他就有勇气去面对一切。
毕竟，他所有的努力，最初的心愿，就是守护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与亲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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