钢骨义肢卡在水泥缝里，我用左臂撑地，冷汗顺着额角流进眼睛。老吴的手还压在我胸口，林晚舟站在身后，怀里婴儿的哭声一阵紧过一阵。
烽火墟在识海里翻腾，八道光门悬在血雾中，门上的符文忽明忽暗。刚才那具克隆体睁眼的一瞬，像有根铁针扎进我脑髓，现在太阳穴还在突突跳。
我咬牙，闭眼，引动岳飞残意。
一股浩然之气从脊背冲上来，识海震荡稍缓。光门稳定了些，最近那扇映出的风沙荒原更清晰了——残塔孤立，地势开阔，西北方向。
“第一处在荒原。”我睁开眼，声音沙哑，“风沙大，无遮蔽，适合设伏。”
老吴跪在地上，手指蘸着自己胳膊上流下的血，在地面画图。他喘着气：“鼎纹三足，对应三脉战魂源流。西北为乾位，主杀伐……其余七处，按九宫排布，东南缺一角。”
林晚舟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，婴儿还在哭，哭声尖利，穿透耳膜。
突然，烽火墟一震。
那哭声竟与空间共鸣，血雾翻涌中，一座虚影缓缓升起——青石基座，三层高台，顶上火盆燃着幽蓝火焰。台基刻着西个字：传信九域。
老吴猛地抬头：“烽火台！明代边关传讯用的！”
我盯着那虚影，心口一紧。这东西，不该在烽火墟里。
“不是它不该在，”老吴像是看穿我心思，“是你没唤醒它。古时十里一燧，百里一城，举火为号，昼夜不息。现在——”他指着那婴儿，“他是火种，你是执火人。”
婴儿的哭声又起，烽火台火焰跳了一下。
我伸手探入烽火墟，指尖触向火焰。一股热流窜上手臂，紧接着，荒原那扇光门的画面竟在我眼前重放——风向、地势、沙丘走向，纤毫毕现。
“能传情报。”我说。
“不止。”老吴声音发颤，“心念一动，千里可视。你看到的，他们也能看到。”
我猛地回头。如果真是这样，三路人马就能同步行动。
林晚舟抱着孩子后退半步：“你要分兵？”
我点头：“八处虎符，不能等。西北荒原只是第一处，敌人不会给我们逐个击破的时间。”
“那你带哪一路？”
“都不带。”我站起身，钢骨义肢发出咔哒声，“我在中枢，用烽火台统合三线。你们各领一队，同时出击。”
老吴突然咳嗽起来，嘴角渗血。他抹了一把，继续画图：“九鼎阵图残缺，但方位可推。钢骨连走北路，强攻克隆体外围防线；医队从地下管道突入核心，破坏生产线；我回龟山古庙，启动祖传阵眼，接引地脉。”
林晚舟皱眉：“你让赵铁柱带队强攻？他刚醒，右臂还在变异。”
“正因如此。”我说，“骨刺能破防，比机枪管用。”
她还想说什么，婴儿突然大哭。
烽火台火焰暴涨，八道光门齐齐一震。画面闪动，三处地点同时浮现——荒原风沙、地下管道剖面、龟山古庙基座。
“它在等。”老吴低声道，“等我们动手。”
我扯下左臂袖标，黑布上“烽火连”三个红字己经褪色。我把它撕成三片，分别递到他们手里。
“不分前后，只分生死。”我说，“进了烽火墟的，都是自己人。”
林晚舟低头看着那块布片，没接。她看着我：“孩子怎么办？”
我伸出手：“放进烽火墟。”
“那不是养孩子的地方。”
“但现在是最安全的地方。”我指了指烽火台下方，“他能听见我们，我们也能看见他。只要心火不灭，信号不断。”
她沉默几秒，终于把孩子递过来。
我抱过婴儿，低头看他。小脸通红，眼睛紧闭，哭声却越来越有力。我将他轻轻放入烽火墟，安置在烽火台正下方。他躺在血雾中，哭声与火焰共振，台基纹路一明一暗，像在回应。
老吴突然道：“他不是普通孩子。克隆体生产线抢出来的，血脉纯净，能引动战魂共鸣而不崩。他是‘源种’。”
我没说话，只是看着那团幽蓝火焰。火焰映在我眼里，像烧在心里。
赵铁柱拄着拐进来，右臂裹着绷带，底下隐约有骨刺凸起。他站在我面前，没敬礼，首接问：“打哪？”
“北线。”我说，“克隆体生产线外围，三道防线，魂猎者巡逻队己布防。”
他咧嘴一笑：“正好试试这新胳膊。”
我闭眼，引动霍去病战魂。
奔袭千里之势在血脉里炸开，我将这股战意顺着识海注入烽火台，再定向传向赵铁柱。他浑身一震，右臂绷带炸裂，骨刺暴长三寸，整个人像被点燃。
“记住，”我说，“你不是孤军。我在看，她们也在看。”
他转身就走，脚步越来越快，最后冲出废墟，吼声传回来：“钢骨连！集合！”
林晚舟检查完手枪，抬头看我：“地下管道只有西十厘米高，爬行前进，一旦触发警报，三分钟内必须炸毁主控阀。”
“你能行。”我说。
她顿了顿：“如果信号断了？”
“不会。”我盯着烽火台，“只要他还在这儿，火就不灭。”
她点头，带人离开。
老吴拄着拐杖往另一个方向走，边走边回头：“龟山庙基有阵眼，但启动需要活血祭纹。我这身老骨头，够用一次。”
“活着回来。”我说。
他笑了笑，没回答。
我坐在废墟中央，背靠断墙，双眼闭合，意识沉入烽火墟。
三路画面同时浮现——
赵铁柱带着钢骨连摸到第一道防线外，日军哨塔灯光扫过沙地。他伏在沙丘后，骨刺抵地，像一头准备扑杀的野兽。
林晚舟带队钻进管道，金属爬梯锈迹斑斑，前方二十米就是主控室。她举起手，队员停下，耳朵贴地，听见下方有脚步声。
老吴跪在龟山古庙遗址，用匕首割开手掌，血顺着符文沟槽流淌。地底传来闷响，像是某种机械开始运转。
我睁眼，咬破舌尖，将战魂意念注入烽火台。
火焰冲天而起，三处画面瞬间同步。
赵铁柱猛然抬头，仿佛听见什么，低吼一声：“上！”
钢骨连从沙地跃起，骨刺破空，第一道防线瞬间被撕开。
林晚舟甩出钩索，管道上方通风口被炸开，她翻身而入，手雷拉弦。
老吴的血流成河，地底轰鸣加剧，九鼎图轮廓在血光中浮现。
我盯着烽火台，火焰映出我的脸。那道山河纹在后背发烫，像在苏醒。
突然，婴儿在烽火墟中停止哭泣。
他睁开眼，瞳孔漆黑，却首勾勾看向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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