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停了，风还在刮。我站在城墙上，手按在胸口，那块黑色碎片贴着皮肤，突然发烫。
刚才的震动不是错觉。它和之前在墓地里感应到的频率不一样，更轻，却更深，像是从地底下爬出来的东西，在轻轻敲我的骨头。
我没动，眼睛扫过下面的营地。灯火一盏接一盏亮起来，有人在笑，有孩子跑过空地，抱着半截红布当旗子。卫生队的帐篷前堆满了换下的绷带，几个护士蹲着清点药品。
表面太平。
可我知道不对。
新交通员走上来，脚步很轻。她没说话，站在我旁边，顺着我的视线看下去。
“三号岗的巡逻图丢了。”她说，“替换的是白纸，笔迹对不上。”
我点头。图纸这种东西，不会自己消失。尤其在这种刚打完硬仗的时候，每一条路线都关系到哨位生死。
“还有别的事。”她声音压低，“通讯组说，昨夜两个频段扰，信号断了七分钟。查了设备，没问题。”
我盯着根据地深处。指挥部在西北角，靠山而建，外面围着一圈木栅栏。现在那里还亮着灯，影子在窗纸上晃。
赵铁柱从另一侧上来，大衣沾着泥，肩上扛着机枪。他喘了口气，把枪靠在垛口。
“连长，弟兄们都回来了。伤员安顿好了，弹药也清点完毕。”他顿了顿，“但老李说，他那份防御工事草图，早上还在枕头底下，中午就没了。”
我转头看他。“谁最后进过他屋子？”
“他说记不清，那天人多，送药的、换岗的，来回好几趟。”
我没再问。三处图纸丢失，一处通讯中断，都不是小事。偏偏全挤在这两天发生。
太巧了。
我伸手探进衣领，把那块碎片拿出来。它还在热，表面浮起一层极淡的纹路，像水波一样荡开。我把它放进烽火墟。
空间里，七件英灵遗物静静漂浮。戚继光的断刀、岳飞的残甲、霍去病的箭簇……它们围成一圈，中央空着。
碎片落进去，悬在半空。
下一秒，它开始缓缓转动，指向一个方向——西北，指挥部。
不是误判。这股波动和“魂噬”有关，但比之前更隐蔽，像是被人裹住了外皮，只漏出一丝气息。
有人在里面动了不该动的东西。
赵铁柱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。“要不我现在带人过去，挨个查？”
我摇头。“不能动。”
“为啥？”他声音抬高，“要是真有鬼，等他把地图全抄走了，咱们连退路都没了！”
“动了，就等于告诉对方我们知道了。”我说，“我们现在唯一的优势，就是他还以为没人发现。”
新交通员低声说：“要不封锁指挥部？只进不出。”
我也拒绝。“那样会乱。战士们刚回来，看到连长突然封了指挥所，第一反应是出大事了。恐慌比敌人还快。”
风卷着灰扑在脸上。我盯着那片灯光，脑子里过了一遍这几天进出指挥部的人名。
都是熟面孔。参谋、传令兵、后勤干事……哪个都有机会接触图纸。
但我信不过的，从来不是身份，而是气息。
我闭眼，沉入烽火墟。七件遗物开始轻微震颤，我能感觉到它们对外界灵魂波动的敏感。只要有人带着异常战魂频率靠近指挥部，这些遗物就会有反应。
“从今晚开始，”我说，“所有人进出指挥部，都要经过烽火墟记录。”
新交通员皱眉。“可你怎么知道谁有问题？总不能一个个抓来审。”
“我不抓人。”我睁开眼，“我盯人。谁的灵魂波动和这块碎片共鸣，谁就是钥匙。”
赵铁柱咧嘴笑了。“还是你狠。明面上啥都不做，暗地里早就布好了网。”
我没笑。这块碎片不是普通的战魂残留，它带着某种指令性，像是被谁设定好的信号源。而能接触到这种东西的，绝不会是普通士兵。
指挥部里，一定有个人，表面上是自己人，实际上在等命令。
等一个发动全面进攻的信号。
我点燃一支烟，是缴获的日制牌子。火光一闪，照亮了钢骨义肢的边缘。我慢慢吸着，站在原地不动。
下面的人看见我还在城墙上，渐渐安静下来。几个闹腾的孩子被大人拉回屋，巡逻队重新整队出发。
一切如常。
可我知道，不一样了。
新交通员看了我一眼，转身下了城墙。她会用怀表残片配合烽火墟，记录每一个靠近指挥部的人。赵铁柱也走了，带着几个人分散到各哨卡，以轮防演练为名控制出入。
我一个人留在上面。
烟抽到一半，碎片又热了一下。
这次不是震动，是回应。
像是有人在远处，轻轻敲了敲门。
我掐灭烟头，抬手摸了摸左脸的疤。这道伤是第一次引岳飞战魂时留下的，那时候还不懂控制，差点把自己烧死。
现在我不怕痛，怕的是看不见的敌人。
风从山谷口吹进来，带着湿气。我盯着指挥部的窗户，那个影子还在动。
忽然，灯灭了。
屋里的人应该睡了。
可就在灯光消失的瞬间，烽火墟里的碎片猛地一跳，指向更加明确。
不是巧合。
我抬起右手，按在胸口。
碎片的热度没有退，反而越来越强，像一颗藏在衣服里的石头，正在慢慢变红。
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6FF5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