浓烟还在谷口翻滚，火光映得半边天发红。
我站在高地边缘，手里捏着那块从尸体上抠下来的黑色符牌。它很轻，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，摸上去有种说不出的冷。赵铁柱站在我身后，喘着粗气，机枪己经拆开背在肩上。
“连长，这些人不是人。”他说，“打不死，不怕痛，连叫都不叫一声。”
我没说话，把符牌翻了个面。背面有个小凹槽，像是嵌过什么东西，现在空了。我闭上眼，意识沉入烽火墟。血色空间里，戚继光的断刃漂浮在中央，靠近符牌时轻轻颤了一下，像是在抗拒。
这不是战魂共鸣。
是硬塞进去的。
我睁开眼，把符牌收进衣袋。“他们开始用活人装力量了。”
赵铁柱皱眉。“啥意思？”
“把英灵的残意强行灌进士兵身体，像填弹药一样。”我盯着远处日军撤退留下的脚印，“这种东西一旦铺开，后面来的就不再是兵，是机器。”
他咬牙。“那还等什么？炸了他们的老窝。”
“不能炸。”我说，“得拿东西回来。这种术有源头，一定记在纸上，藏在营里。”
他愣住。“你是说……去偷？”
“不止偷。”我看向他，“我要知道他们怎么做的，才能破。不然今天杀一百个，明天来一千个。”
他沉默几秒，咧嘴笑了。“那就干一票大的。我去挑人。”
我点头。“要快，要稳。穿日军衣服，带短枪和炸药，不许开火，除非走投无路。”
他转身要走，我又叫住他。“别选太多人。五个，最多六个。多了藏不住。”
他应了一声，大步离开。
天快黑的时候，突击队在前沿阵地集合完毕。五个人，都是老兵，脸上涂了灰土，穿着缴获的日军军服，腰里藏着短枪和匕首。赵铁柱站在最前头，机枪拆成两段绑在背后，看起来像个普通辎重兵。
我没穿日军衣服。我的脸太显眼，疤从左眼角划到下巴，换谁都能认出来。所以我披了件缴获的大衣，帽子压低，钢骨义肢裹在裤管里，只露出右手双枪。
“记住。”我对他们说，“进去了不许说话，不许碰哨兵，能绕就绕。目标是指挥所后侧的档案房，三层楼，青砖结构，窗朝南。”
一人低声问：“要是没找到呢？”
“找不到也得回。”我说，“活着比什么都重要。”
夜雾升起来，山谷里的火终于熄了大半。风从北面吹来，带着湿气。这种天气最适合行动，视线差，声音传不远。
我闭上眼，意识再次沉入烽火墟。这一次，我没去找戚继光的断刃，而是唤出了霍去病的残影。那道身影一闪而过，带着奔袭千里的气势，像一阵狂风掠过荒原。
我引动他的战魂。
一股热流从识海冲下，首贯西肢。心跳加快，呼吸变深，肌肉绷紧如弓弦。这不是力量的提升，是速度的极致。我睁开眼，眼前的世界仿佛慢了一拍，树叶摆动、雾气流动，全都清晰可辨。
我把这股气息散入全队。
五个人同时抖了一下，眼神变了。原本还有点紧张，现在全都安静下来，呼吸平稳，动作轻缓。赵铁柱抬起手，做了个“准备”的手势。
我们出发。
贴着山坡边缘走，避开主路。地势起伏，草长得高，刚好遮住身形。我走在最前面，左手按在岳飞遗甲上，它能感知远处的战魂波动。只要附近有带符牌的敌人，我能提前察觉。
走了约莫二十分钟，前方出现铁丝网。两米高，上面挂着铃铛和绊线。巡逻队每隔十五分钟经过一次，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我们趴下。
一队日军走过，六个人，端着步枪，走得不紧不慢。等他们消失在雾里，我抬手示意。
赵铁柱掏出钳子，剪断三根铁丝，留下一个刚好能钻过的缺口。我们一个接一个爬过去，动作放得极低，衣服擦着地面，没发出一点声音。
再往前是雷区。
地上插着木牌，写着日文警告。我们绕开标记区域，踩着旧脚印走。这些是白天日军自己踩出来的路，不会触发地雷。我让队伍拉开距离，每人相隔五步，万一有人踩错，不至于全毁。
穿过雷区后，营地建筑出现在眼前。几栋平房，中间一座三层楼，窗户亮着灯。那就是指挥所。
我们的目标在二楼西侧，一间单独的小屋，门口有锁，窗框老旧。白天侦察时确认过，那里存放作战文书和实验记录。
赵铁柱指了指左侧，示意他带两人去牵制岗哨。我摇头，指了指自己，又指了指屋顶。
他懂了。
我带队从右侧绕过去。墙角有排水管，铁皮做的，锈得厉害。我试了试，能承重。抓住管子往上爬，动作快得像猫。到了屋顶，轻轻掀开一片瓦，往下看。
屋里没人。桌上堆着文件，角落有个铁柜，上了锁。
我跳下去，落地无声。其他西人从窗台翻进来，落地时膝盖微弯，卸掉冲力。
赵铁柱在外围警戒，我和另外两人开始翻文件。
纸张很多，大部分是日常调度令和补给清单。我一张张翻，手指不停。时间不多，巡逻队很快会再来。
突然，我在一本夹层笔记里看到几个字：**战魂导引术·初式**。
心猛地一沉。
翻开下一页，上面画着人体图，标注了脊椎、脑干、心脏三个点，旁边写着操作步骤。最后一页贴着一张照片——十几个士兵跪在地上，脖子后面入黑色符牌，脸上扭曲，眼睛充血。
这就是源头。
我把整本笔记塞进怀里。正要合上铁柜，忽然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。
不是巡逻队的节奏。
是皮靴，但走得不稳，像是拖着腿。
我立刻吹了声短哨。屋里三人马上停手，一人蹲到门边听动静，另外两个熄了灯，靠墙站定。
脚步声停在门外。
门把手转动。
我退到墙角，右手握紧短枪，左手按在识海边缘，随时准备引动岳飞战魂。赵铁柱在窗外做了个“准备接应”的手势。
门开了。
一道黑影站在门口。
不是日军士兵。
是个穿白大褂的人，手里提着个铁箱，低着头，肩膀一抽一抽的，像是在哭。
他走进来，反手关门。然后走到桌前，打开铁箱，往里面放东西。我眯眼看清楚——那是几块和战场上缴获的一模一样的黑色符牌。
他在销毁证据。
我冲出去，一脚踢飞铁箱。符牌撒了一地。那人惊叫一声，转身要跑，被我一把掐住喉咙按在墙上。
他满脸是汗，嘴里说着日语，声音发抖。
我听不懂，也不需要懂。
我把枪顶在他太阳穴上，用中文问：“这东西在哪做的？还有多少？”
他摇头，拼命挣扎。
我松开一只手，从怀里抽出那本笔记，拍在他脸上。“这个，是谁写的？”
他看见笔记，脸色瞬间惨白。
“你说不说？”
他还是摇头。
我拉动枪栓。
他终于开口，结结巴巴挤出几个词：“实……验室……地下……钥匙在……队长身上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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