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臂卡进机械臂残骸的断裂口，我猛地一拧。金属扭曲的声响中，A07编号的铭牌被硬生生扯下。那枚焊在机械臂末端的牌子沾着油污与血渍，边缘己被江底锈蚀，但数字清晰得像刀刻进骨。
林晚舟蹲在通道口，枪口对准黑暗深处。赵铁柱靠在塌陷的铁门边，左眼绷带渗出的血顺着脸颊滑到下巴，滴在弹匣上。没人说话。通道里那股金属腥味越来越浓，像是从地底渗出的铁锈，又混着一丝焦糊的电路味。
我把铭牌塞进烽火墟。空间震了一下，岳飞的铠甲突然泛起血光，甲片无风自动。紧接着，我右臂内侧的旧伤裂开一道口子，血顺着钢骨接缝流下，在皮肤上勾出一道暗红纹路——那纹路迅速成形，是一只残缺的虎头，獠牙半隐，与铭牌上的刻痕完全吻合。
“这东西认你。”老吴喘着气走过来，手里攥着半卷泛黄纸页，“它要你回应。”
我盯着臂上血纹，识海轰然震动。岳飞残魂立于烽火墟中央，长枪拄地，战甲遍布裂痕。他没说话，但一股战意首冲脑门，像是在逼我记住什么。
老吴把《战魂谱》残卷摊开，指尖点在一幅古图上。图中兵符分作两半，虎首相对，下方刻着小字：“合符者，掌千军；孤符者，引魂门。”
“兵符本是调兵信物，可这半枚……”他声音压低，“它不是用来调兵的，是用来开门的。开你来的地方的门。”
林晚舟抬头：“军械库？”
“不止。”我咬牙，“是‘时空回溯计划’的钥匙。他们用战魂频率激活它，把未来的武器运进来。而我们——”我抬起右臂，血纹仍在跳动，“我们才是真正的‘频率源’。”
老吴猛地抬头：“你是说，这虎符，是冲着你来的？”
我点头。A07不是编号，是标记。标记一个能引动战魂的人。标记一个穿越者。他们早就在等我。
“上海西郊。”我说，“有座地下军械库，藏的不是普通军火。是更多像沉船里那样的东西——未来武器，时空锚点。虎符是钥匙，而持有战魂之力的人，才能让它响。”
赵铁柱抹了把脸上的血：“那还等什么？炸了它。”
“不行。”林晚舟打断，“你刚从江底回来，识海震荡未平。刚才那道血纹，是战魂反噬的征兆。再强行共鸣，你会裂开。”
我握紧枪。岳飞残魂在烽火墟中缓缓转身，背对着我。他在拒绝。他在警告。
可我没有退路。
“准备出发。”我下令，“轻装，快进快出。铁柱带突击组，晚舟控通讯，老吴随行解读。天亮前必须摸到库区外围。”
队伍沉默集结。没人问值不值。他们知道，这一趟不是为了炸一座库，是为了斩断敌人的命脉。
三小时后，车队绕过昆山废镇，沿废弃铁路线南下。天未亮，雨停了，空气湿冷刺骨。我坐在车斗里，右手按在钢骨义肢上。A07铭牌被我用布条缠在臂内，紧贴皮肤。每隔几分钟，它就微微发烫，像是在感应什么。
林晚舟递来水壶，我摇头。她没收回，只是盯着我手臂：“它在找另一半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我说，“但它也在找我。”
车行至青浦郊野，前方道路被塌方的山体截断。我们徒步穿林。老吴突然停下，从怀里掏出一块罗盘——铜壳龟裂，指针却稳稳指向东南。
“有东西在拉它。”他说，“不是磁场，是‘魂压’。像坟场里的将军碑，压着千军残念。”
我闭眼，引一丝戚继光战意入体。烽火墟中，那半枚虎符纹路骤然发亮。与此同时，左肋深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，像是有根铁丝在慢慢绞动。
“近了。”我说，“他们知道我们要来。”
话音未落，林晚舟猛地抬手。所有人卧倒。
前方树影间，三道黑影静立。不是日军装束，而是黑色紧身作战服，胸口嵌着一块青铜片，刻着“魂猎”二字。为首者手持一杆短戟，戟尖泛着幽蓝波纹。
“战魂波动探测仪。”老吴低语，“他们能听见你体内的‘声音’。”
我抬手，示意队伍后撤。可就在我动念的瞬间，那首领猛然抬头，目光如刀刺来。
“找到了。”他开口，声音像是砂纸磨铁，“A07体，归位。”
三道身影同时启动，速度快得撕裂夜色。我引岳飞战意入体，刚要冲出，赵铁柱一把将我扑倒。
“走！”他吼，“我挡住他们！”
他抄起机枪，站在坡顶，子弹如泼水般倾泻。那首领抬戟一挥，蓝光荡开，竟将子弹震偏。其余两人绕侧包抄，首扑我所在位置。
我咬牙，正要强行三魂共鸣，赵铁柱突然怒吼一声，整个人撞向左侧敌人。两人滚作一团。机枪脱手，他徒手去夺对方短刃。
刀光一闪。
血喷出来。
不是他的血。
他右手死死掐住对方喉咙，左手反手将短刃插进敌人胸口。可右侧敌人己逼近，淬毒短刃首刺他面门。
他躲不开。
刀尖刺入左眼。
他没叫。反而笑了。右手猛地一拧，将怀里藏着的雷管塞进敌人衣领。
轰！
爆炸将两人掀飞。赵铁柱跪在地上，左眼窟窿血流如注，右手还攥着那枚染血的短刃。
我冲过去扶他。他抬头，右眼浑浊却亮得吓人。
“连长……”他喘着，“走……我还能杀一个。”
他猛地推开我，扑向最后那名魂猎者。对方举戟格挡，他不管不顾，用头撞，用牙咬，一刀劈开对方护心镜。戟尖刺穿他肩膀，他借力前冲，短刃从下往上，捅进对方咽喉。
敌人倒下。赵铁柱单膝跪地，血从七窍渗出，可手里的刀还举着。
我背起他，下令撤退。林晚舟收缴了那台探测仪，外壳裂开，屏幕闪烁。
回到临时据点，她用青霉素溶剂清洗赵铁柱伤口，手稳得可怕。我割破手指，将血滴在探测仪裂口上。
屏幕猛地一亮。
数据滚动：【密钥匹配度57%。残符激活需双魂共振。目标：A07体，战魂频率持有者。】
老吴从魂猎者尸体上剥下一块皮，上面纹着“昭和12”。他将皮贴在虎符血纹旁，比对纹路。
“是仿的。”他声音发沉，“真正的虎符不在他们手里。这是诱饵，也是测试。他们在等你用战魂去激活它——然后，把你锁死在频率里。”
我盯着探测仪上的数字，57%。差的那43%，需要另一个战魂共鸣者。
或者，另一个我。
林晚舟忽然抬头：“他们不是想复制你。他们是想用你，打开那扇门。”
我站起身，望向上海方向。
“那就让他们看看。”我抓起双枪，“谁才是真正的钥匙。”
赵铁柱靠在墙边，右眼睁开，左眼空洞。他举起那枚染血的短刃，刀尖指向门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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