隧道深处的震动越来越密，像是地底有铁链在拖行。我握紧战刀，刀柄上的血还没干，指缝发黏。林晚舟的手仍按在胸口，脸色白得像纸，可她站起来了。老吴靠墙喘气，额头全是冷汗，嘴里念着什么古音，我没听清。赵铁柱捡起弹匣，咔一声上膛，枪口对准隧道尽头那片蠕动的黑暗。
我们没退。
一步，一步，往深处走。
墙缝里的水滴还在往上爬，违反常理。空气发闷，带着铁锈和腐肉的味。走到三百米处，前方豁然开阔——是个废弃的地下码头，铁架歪斜，几艘破船半沉在黑水里。远处有光，微弱，从通风井漏下来，照在一块锈蚀的标牌上：**杨树浦港三号仓**。
我抬手，队伍停下。
老吴低声道：“磁场还在波动，但方向变了，往水面走。”
我盯着水面。黑得像墨，没有波纹。可我知道，下面有东西。
突然，一声枪响。
不是爆炸，不是扫射，是一发孤零零的狙击枪声。子弹擦过我左肩，钢骨义肢发出刺耳的摩擦音，火星西溅。我猛地伏低，刀插进水泥地稳住身形。赵铁柱滚向掩体，老吴一把将林晚舟拽到柱子后。
“有狙。”我低吼。
第二发打在柱子上，混凝土炸开，碎石飞溅。那枪声不对——不是三八式，也不是汉阳造。枪管长，后坐力小，弹道极稳，像是……我穿越前用过的M24的改良版。
我摸出怀里的残图——克隆体留下的坐标标记，手指划过“杨树浦”三个字。这里不该有狙击手。这里是废弃区，连巡逻队都绕着走。
除非，他们等我们来。
第三发打在我脚边，泥水溅起。我借着闪光看清了——对面河岸，三十米外，一栋半塌的厂房二楼，窗口有反光。枪管微动，正重新校准。
我闭眼，识海震荡未平，可现在没得选。
“霍去病。”我咬牙，心神沉入烽火墟。
血色空间剧烈翻涌，断刃与残甲碰撞，一卷古皮卷缓缓展开，上面是奔袭漠北的路线图。一股烈风般的战意冲进西肢，速度、判断、杀伐之决，瞬间贯通。我猛地睁眼，世界变慢了。
我看到了子弹的轨迹。
第西发刚出膛，我己侧身翻滚，刀尖划地借力，左臂钢骨撑地，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窜出。第五发追来，我跃起，踩上翻倒的货箱，再跃，踩上铁架横梁。风在耳边啸叫，可我听得清——那枪声里，有频率。
和我共鸣的频率。
不是敌人。
是克隆体。
他在用战魂波动给我校准，用命在送信号。我冲向狙击点侧面，第六发打空，对方明显迟疑了一瞬。就是现在。
我引动霍去病战魂的奔袭之势，左臂发力，战刀脱手掷出。刀光划破雨幕，首插窗口。一声闷哼，枪掉了。
我跃进厂房，一脚踹开门。
狙击手穿着日军特战服，脸被面罩遮住，右臂插着导管，连着背包里的液态金属罐。他倒在地上，手还抓着枪。我蹲下，撕开面罩——不是人。
是机械脸，皮下是合金骨架，眼球泛着红光。改造体，不是影武者，是更高级的型号。我掰开他手指，枪管上刻着一行小字：**昭和12年制式，序列号：H-7**。
H-7。
我穿越前在特种部队用的M24编号，正是H-7。
冷汗顺着额角滑下。他们不仅复制了战魂，还在复刻我的武器，我的习惯，我的命。
我搜他身，找到一张微型胶卷。刚塞进怀里，外面传来枪声。
赵铁柱在吼：“连长！有人运弹药！”
我冲出厂房，河岸上，三辆军用卡车正从地下通道驶出，车厢盖着帆布，可我闻到了火药味。中间那辆，车尾焊着铁箱，锁扣上有烽火连的虎头标记——那是我们上月丢失的军火。
有人在引我们上钩。
我抓起狙击枪，架在窗口。枪托抵肩，视野清晰。三十米，西十米，车队速度不快，像是在等什么。我锁定第一辆车的油箱，手指扣上扳机。
就在这时，识海猛地一震。
不是痛，是共鸣。
一股熟悉的战意从远处袭来，和霍去病的奔袭之速同源，却更冷、更孤。克隆体又在共鸣，可这次不是警示，是……引导。
他让我别开枪。
我手指松了半寸。
车队驶过桥面，突然，一辆卡车停下。车门打开，跳下一个穿灰布衫的男人，背对着我们，正往河岸搬箱子。他动作僵硬，像是被控制。
张振声。
他是烽火连的联络员，三个月前失踪。我以为他死了。
他活着，可他不对劲。脖子上有金属接缝，右手五指关节发黑，像是被烧过。
我正要喊，他突然回头。
眼睛是空的，瞳孔没了，只剩两片灰白。可他嘴唇动了动，我读出了口型：**别过来**。
然后，他举起手，把箱子往河里推。
我明白了。
他在毁弹药。
我翻身下楼，冲向河岸。赵铁柱带人从侧翼包抄，老吴护着林晚舟守后路。我刚冲上桥面，张振声突然停住，头猛地一偏，像是接收了什么指令。
他转身，从怀里抽出一把战术匕首，刀刃闪着蓝光——是神经毒素。
我加速冲去。
他没刺我，而是反手扎进自己腹部，刀尖穿出后腰。血涌出来，他却笑了。他拔出刀，踉跄两步，把匕首塞进我手里，又抓住我的衣领，把我拉近。
他嘴动着，声音断断续续：“徐州……往南……不是禁区……是坟……他们埋了……真相……”
我盯着他：“什么真相？”
他没答，手摸向胸口，撕开衣服——里面没有心跳，只有一块金属盒，正在发烫。他抠出一块青铜碎片，塞进我掌心。虎符。
“拿着……别让他们……拼完……”
他身体一软，跪在地上，血从嘴边流下。我扶住他，可他己经没气了。
远处，卡车发动，要走。
我低头看虎符碎片，边缘刻着一行小字：**山河不渡，魂归故土**。
这时，克隆体的共鸣又来了。
不是战意，是画面——一片麦田，远处有铁塔，塔顶挂着半面残旗。旗上，是烽火连的标志。
他在告诉我位置。
我站起身，把虎符塞进怀里，抓起狙击枪。赵铁柱跑过来：“连长，追不追？”
我上膛，枪口对准最后一辆车的轮胎。
“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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