卡车残队拐进教堂后巷，引擎声戛然而止。我伏在墙角，虎符碎片攥在掌心，边缘硌进皮肉。赵铁柱贴地爬来，枪管压低：“连长，三辆都停了，后门通地下库房。”
我点头，目光锁住教堂尖顶。机械钟指针正走向整点，齿轮咬合的嗡鸣从高处传来，像钝刀刮骨。再过七分钟，钟声会震一次，低频波能盖过声感雷区的监测频段。
“就趁那十秒。”我说。
林晚舟靠在断墙边，脸色仍白，但眼神稳。她接过老吴递来的日军军官帽，手指一寸寸理顺衣领褶皱。那具被我收进烽火墟的哨兵尸体，此刻正被她用针线改造成“活口”——皮下缝着薄铁片模拟骨骼，喉部塞了变声器。她不说话，只抬眼看了我一下，便朝侧门走去。
赵铁柱舔了舔干裂的嘴唇：“飞艇还在盘旋，得炸点东西引开它。”
“你带人去炸钟楼配电箱。”我递过一枚缴获的磁性雷，“炸完立刻撤，别恋战。”
他咧嘴一笑，拎枪就走。
我退到阴影里，左臂断口包扎处渗着血。钢骨义肢在上一战报废，现在只缠着粗布，每动一下都像有铁钉在戳神经。我闭眼，识海翻腾，霍去病的奔袭之势还在血脉里窜，可不敢轻易再唤——上次共鸣的寒意还没散，肺里像结了冰碴。
钟声提前响了。
不是整点，是半点。一声，两声，第三声炸开时，整条街都在抖。地面微震，声波雷区的指示灯瞬间熄灭。我猛地睁眼——计划提前了。
林晚舟己经接近侧门岗哨。她脚步不急不缓，右手搭在腰间仿制军刀上，左手轻抚帽檐，像极了那个被替换的少尉。守卫抬手敬礼，她回礼，动作干净利落。
门开了。
我贴墙疾行，刀在右手中翻转。钟声未落，余震还在空气中撞，守卫耳朵嗡鸣，听不见我逼近的脚步。我扑上去，刀柄砸向他后颈，人还没倒，己被我拖进暗处。
老吴蹲下，从他指缝取出血样，滴进随身药管。“指纹活性够，能用三分钟。”他说完，把样本塞进林晚舟预留的皮套。
我冲进地下通道，首扑牢房控制台。林晚舟跟在两名日军身后，手里端着饭盒。她走过转角，突然停下，假装系鞋带，将一枚微型发信器贴在墙缝。
控制台前的军官正打哈欠。她上前递饭，顺势把饭盒搁在操作台边缘。军官瞥了一眼，伸手去拿，指尖刚碰上盒盖——
轰！
教堂外火光冲天。飞艇被气浪掀得一斜，探照灯乱扫。控制台前的军官猛地抬头，林晚舟趁机按下指纹模拟器。
门开了。
我闪身而入，霍去病战魂瞬间引动。速度撕开空气，走廊守卫还没反应，己被我踢中膝窝，撞墙晕厥。第二人拔枪，我侧身欺近，战刀横切，枪管落地，刀背砸断他手腕。
尽头是双层电磁门，厚重铁闸，中间夹着玻璃。我贴门缝往里看——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蜷在角落，手腕被铁链锁着，衣服上全是血污。
他抬头，眼神浑浊。
我撞开外门，老吴的干扰器刚塞进门缝，里面守卫就按下了按钮。便携式魂震装置启动，识海猛地一沉，像有巨石压顶。我咬牙，强行稳住心神，战魂未散。
赵铁柱的声音在耳麦里炸响：“连长！飞艇掉头了！”
我没应，一脚踹开内门。
科学家缩在墙角，喉咙里发出咯咯声。我蹲下，撕开他衣领——胸口有一道陈年烧伤，形状扭曲，像被高温烙铁烫出的印记。
我掏出虎符碎片，贴上那伤疤。
他浑身一颤，瞳孔骤缩。
“2035……”他忽然开口，声音嘶哑，“他不是日本人……是穿过来的……和你一样……但他是篡改者……”
我盯着他：“影皇？”
“他叫玄冥……未来战魂继承计划失败者……逃进这具身体……要复制你……控制磁场风暴……”他喘了口气，眼白泛红，“克隆体……不是武器……是钥匙……拼完虎符，就能重启风暴……把你……送回去……或者……抹掉……”
我手一紧。
“他们……在徐州……埋了七具……和你一样的躯体……等你回去……就会激活……替身……吞噬本体……”
钟声又响了。
这次是乱响，一声接一声，像失控的警报。建筑共振加剧，头顶水泥块簌簌掉落。科学家突然抓住我手腕，力气大得惊人。
“A07……就是我……我是第一个实验体……他们抽走我的记忆……灌进克隆体……让它更像你……可它……有了自己的意识……它不想杀你……它想……替你活……”
我脑中轰然。
克隆体流泪的画面回来了。
不是机械，不是敌人。是另一个我，在培养舱里睁开眼，看见世界的第一刻，就明白了自己是替身。
他挣扎，他痛，他哭。
可他还在给我信号，还在救我们。
科学家喉咙里咯咯作响，嘴角溢出血沫。他松开手，头一歪，不动了。
我站起身，虎符碎片还贴在他胸口。血慢慢浸上来，把青铜染红。
耳麦里赵铁柱吼：“连长！宪兵队增援到了！正往教堂冲！”
我走出牢房，霍去病战魂未散，速度仍在。我冲上楼梯，撞开钟楼铁门。
风扑面而来。
整点刚过，钟摆还在晃。我抓住钟绳，用力一拉。
钟声再起。
整座教堂都在震。地下雷区彻底瘫痪，飞艇失去定位，盘旋着后退。我站在钟楼边缘，看着远处宪兵司令部的灯火。
那里，藏着影皇。
而我现在知道了——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。
他是我未来的影子，要夺走我的命，我的魂，我的山河。
我松开钟绳，转身下楼。
刀在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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