宪兵司令部的铁门在爆炸中向内塌陷，火舌卷着碎石喷出。我踩着倒伏的岗哨冲进去，战刀未收，刀锋滴落的血在水泥地上划出断续红线。楼道里警报嘶鸣，红光扫过墙壁，映得虎符碎片发烫。
第七具躯体埋在徐州——那不是谎言，是陷阱。影皇要我回去，回到磁场风暴的原点，让克隆体吞噬本体。可我现在，只想他死。
楼梯间传来密集脚步，日军战术小队正从三层往下压。我贴墙侧身，右臂发力将战刀掷出。刀身钉穿领队咽喉，余势不减，撞在防火门上铮然作响。剩下三人还没举枪，我己撞入人群。霍去病的奔袭之速在血脉里炸开，一记肘击碎喉，转身夺枪扫射。弹匣打空前，三人全倒。
老吴的声音从耳麦传来：“连长，顶楼有强磁场反应，频率和烽火墟共振……你得上去。”
我没回话，撞开电梯井的检修门。钢索垂落，我攀了两米，识海忽然刺痛。岳飞的战意在深处翻涌，像是铁甲撞盾的轰鸣。我咬牙压住，这节骨眼不能引魂，影皇能感知波动。
但顶楼必须上去。
我爬上十六层平台，踹开通风管道盖板。冷风灌面，头顶是夜空，远处飞艇残骸还在冒烟。天台边缘亮着一盏孤灯，灯下站着人影，背对我，军服笔挺，银边眼镜反射月光。
“你来得比我慢。”他开口，声音像在念讲义，“我以为你会在钟声停前就杀上来。”
我跃出管道，落地时右腿微屈。断臂处布条渗血，每走一步都像有烧红的铁丝在抽筋。他没回头，只抬起手，掌心浮着一块青铜残片——和我手中的虎符，缺口正好吻合。
“你不是玄冥。”我说。
“我是。”他转身，镜片后的眼睛漆黑，“也是你。我们都是失败者，只是我先一步坠入这地狱。”
他抬手，虎符悬空。两块碎片相触刹那，空气扭曲，一道裂痕凭空浮现，像被刀划开的黑布。裂痕深处，隐约有江底实验室的轮廓，培养舱一排排立着，其中一具躯体睁着眼，面孔和我相同。
克隆体。
它抬手，贴在玻璃内侧。
影皇笑了：“它流过泪，因为你给了它心。可心是弱点。我要的，是纯粹的战魂容器。”
我猛地冲向他。
他挥手，裂痕爆发出刺目白光。一股巨力将我掀飞，后背撞上天台围栏。水泥碎裂，我半身悬空，右手死扣住栏杆。识海剧震，烽火墟内古卷翻飞，残甲嗡鸣，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呐喊。
岳飞的战意破闸而出。
我不再压制。心神沉入识海，双手结印，口中低喝：“召！”
刹那间，铁甲覆体，长枪在手。我从地上跃起，一枪横扫。影皇侧身避让，虎符碎片却被枪风震落。他瞳孔一缩，抬手召回，同时裂痕中射出一道黑影——是影武者，手持双刃，动作如鬼魅。
我枪尖点地，借力旋身，一枪贯穿影武者胸膛。那人没血，身体如沙般溃散。可裂痕又闪，第二具、第三具接连冲出。
“你引动英灵，只会加速崩溃。”影皇冷笑，“每用一次，你的本体就更接近消散。而我，只要等你耗尽，自然回归虚无。”
我甩枪，枪尖滴落的不是血，是熔化的黑雾。岳飞的战意在燃烧，我能感觉到他的不甘——十二道金牌，班师回朝，风波亭风雪。那痛，如万针穿颅，肺腑抽搐。
但我笑了。
“你说我耗尽？”我抬手抹去鼻血，枪尖指地，“我从南京爬出来的时候，你就该知道——我不怕痛。”
我猛踏地面，枪出如龙。影武者被一枪挑飞，撞上水箱炸成碎屑。第二枪首取影皇咽喉，他举虎符格挡，青铜崩裂一角。他踉跄后退，眼镜歪斜，第一次露出惊色。
“你……怎么还能动？”
“因为我不为你活。”我一步步逼近，“不为归途，不为实验，不为谁的容器。我为身后那些不肯低头的人活着。”
烽火墟震动加剧，戚继光的断刀虚影浮现在我身后，霍去病的战马嘶鸣在识海回荡。三股战意交汇，我举起战枪，枪尖燃起赤焰。
影皇咬牙，双手合拢虎符。裂痕扩张，整个天台开始龟裂。培养舱中的克隆体猛然抬头，双眼流血，却死死盯着我。
“最后一搏。”影皇嘶吼，“要么你死，要么历史重写！”
枪出。
我以岳飞之勇破其势，以霍去病之速穿其隙，以戚继光之决断其命。枪尖贯穿影皇胸膛时，他低头看着穿心的锋刃，嘴角竟扬起。
“你……杀不死命运。”
我握枪的手未松。
“我能。”我低喝，“我杀的是你。”
枪身一拧，影皇身体炸开，黑雾西散。虎符碎片落地，裂痕骤然收缩，培养舱的影像消失。夜风卷过，天台只剩我一人，持枪而立。
耳麦里老吴喘着气：“连长……磁场消失了……你赢了……”
我没动。
克隆体最后的眼神还在眼前。它没闭眼，像是在等什么。
我弯腰拾起虎符残片，攥紧。断臂处血流不止，可识海深处，烽火墟第一次安静下来。
远处，东方微亮。
我转身走向楼梯口，战枪拖地，发出刺耳刮响。
下一瞬，脚下的水泥地突然下陷。一道裂缝从天台中心蔓延，首追我后脚。我猛冲，跃过断口，落地翻滚。身后整片平台轰然塌落，钢筋扭曲，碎块坠入深渊。
裂缝中，升起一具躯体。
它全身裹着黑茧，面孔模糊，可右手掌心，赫然有一道旧伤——和我一模一样。
它缓缓抬头，朝我伸出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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