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吞没老吴的刹那，我攥紧口袋里的残页，指尖触到一丝温热。那不是火，是血渗进纸纤维的湿意。江风卷着铁锈味扑在脸上，船板在脚下断裂，最后一块浮木沉入漩涡。林晚舟跪在浅滩，怀表链缠着手腕，表壳裂了一道缝，指针停在丙子时。
我扯下肩头日军大衣，撕成条绑住钢骨残臂。她抬头，眼底没有泪，只有蓝血在皮下缓缓游动，像被封住的毒蛇。她把怀表递来，我接过时，金属外壳发烫，齿轮里卡着半粒晶格碎屑——老吴的右手，最后一点没被光吃掉的东西。
“还能走。”我说。
她点头，没说话，将染血的虎头旗按进沙里，撕下一条红布缠住左臂。我背起一个战俘，他背上虎符烙印还在发烫，其余人陆续爬上岸，脚步踩碎露水凝成的薄冰。远处水门方向传来皮靴踏地声，日军巡逻队正沿江搜查。
我们混进溃逃的难民群。林晚舟走在最前，低着头，怀表藏进烽火墟，连同那片磁暴残片。她手背渗出荧光血滴，一滴落在表链上，金属接缝处泛起微光，随即熄灭。追踪信号断了。
徐州城墙在雾中浮现，青砖缝隙嵌着明代镇海阵纹。我靠近时，掌心一热——老吴的晶格碎屑在皮下震动。我按住墙面，纹路突然亮起，一道青铜睚眦兽首从砖缝探出，眼珠转动，盯住赵铁柱的钢骨义肢。
他刚抬脚，地面雷鸣。
地雷埋在阵眼上，压力感应引信。我扑过去，岳飞残魂入体，脊背炸开冲阵之勇，钢骨插进砖缝，强行扭转阵图角度。雷芯静默，兽首闭眼，喉间滚出一节竹简，写着“丙子日破”。
林晚舟拾起竹简，指尖抹过火药痕迹。她将怀表零件拆出，齿轮嵌进烽火墟投影，明代火器图铺开，火铳射点首指城南军情处。那里，日军指挥部外墙爬满藤网，底下压着三十七具尸体——全是失踪的地下党。
赵铁柱啐了口血沫：“老子走前面。”
他刚迈步，钢骨触发第二道感应线。我拽回他，引戚继光杀伐之决，刀意扫过墙面，藤网崩断，尸体坠地。林晚舟将投影对准军情处铁门，火器图射出一道光束，锁芯熔断。
情报到手，是台儿庄布防图。但图上标注的山口与实地偏差三里，磁场扭曲了地形。我摊开老吴留下的简笔地图，虎头旗残片贴在边缘，血渍渗入纸面，显出一道虚线——那是百年前戚家军水道。
江面必须再渡。
夜幕降临时，我们潜至渡口。江水浑浊，浮尸顺流而下，血肉凝成漩涡。炮艇在三百米外游弋，桅顶装着战魂共鸣抑制器，光束扫过水面，岳飞残魂在我体内颤抖，几乎溃散。
我展开烽火墟，福船虚影浮现，船首睚眦兽张口，吞噬一束光。林晚舟拆下怀表主齿轮，按进江底。江水翻涌，明代水鬼浮尸从泥中爬出，肩并肩搭成浮桥。她指尖划过水面，浮尸关节咔响，桥面稳固。
“走！”我低吼。
刚踏上桥，炮艇转向，探照灯锁住我们。江底传来金属摩擦声——百年前沉没的戚家军战船残骸，正被钢骨残臂引发的共振唤醒。船板浮出，铁锚破水，船帆虽朽，龙骨犹存。
赵铁柱架起MG34，扫射炮艇驾驶舱。我引岳飞残魂压阵，每一步踏下，江面震出环形波。林晚舟走在最后，突然踉跄。她手臂上的荧光血丝己爬至肩头，皮肤开始透明。
“快！”她推我上船。
战俘群中有人抽搐，烙印爆蓝光，一人自燃。火势蔓延，三人倒地。我引戚继光杀伐之决，寒气自脊背炸开，冰层从脚底蔓延，将燃烧者封住。血液在冰面冻结，绘出修正坐标——山口偏移，因地下磁脉被日军改道。
林晚舟将烽火连旗帜浸入冰水，旗面吸水后变硬，金属纤维渗出，展开成沙盘。我将简笔地图压在中央，沙盘升起微型青铜鼎，鼎内刻着量子纹路，与克隆体怀表如出一辙。
江雾聚成影武者虚影，三柄光剑刺来。我启动烽火墟，吞噬第一人。第二人被赵铁柱一枪轰碎。第三人逼近林晚舟，我掷出钢骨残臂，贯穿其胸膛。
老吴的晶格右手突然从我口袋飞出，化作光剑，劈开夜航船声波网。探测仪炸裂，江面安静一瞬。
我将钢骨残臂插入江水，引动戚家军水战阵法。磁暴云翻滚而至，被阵法吸进龙骨，转化为烽火墟能源。沙盘亮起，箭头首指徐州。
所有人割破手掌，血珠滴落沙盘，汇成血箭，指向台儿庄方向。
林晚舟举起染血的旗帜，声音沙哑：“承志。”
我将钢骨插进沙盘中心，鼎内纹路亮起，与怀表残片共振。江面发光道路铺展，尽头是台儿庄城墙，城头旗影猎猎，血书“烽火连”三字在月光下清晰可见。
赵铁柱扛起机枪，第一个踏上光路。
林晚舟的手突然抽搐，荧光血丝爬上脖颈。她将最后一滴血抹在旗角，旗面无风自动，指向山口。
我抬头，磁暴云中浮现出老吴的虚影，他举着残缺的《战魂谱》， mouth张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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