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攥着我的右手，指尖冰凉，瞳孔里金芒未散。那行蓝血小字还在脑中回荡——“晚舟未死，信我。”我盯着旗角撕裂处，布丝边缘泛着微光，像是被什么力量反复灼烧过。
赵铁柱的钢骨义肢嵌在鼎心，台儿庄城墙的画面仍在颤动。画面突然扭曲，西门地窖的砖墙裂开一道缝隙，露出半截锈蚀的铁链，链端挂着一枚青铜剑柄，纹路与老吴留下的夜战图完全一致。
“信号源在地下。”我低声道，扯下臂上绷带，露出义肢表面流转的暗纹。夜战图微微震颤，指向难民营西侧山丘。那里本是日军强征民夫挖掘的工事区，昨夜探报说地底挖出一片石碑林，刻满明代军规。
林晚舟踉跄起身，蓝血顺着袖口滴落，在沙盘上烧出细小焦痕。她抬手一抹，血痕竟在沙面勾出一条地下通道轮廓，首通西门。赵铁柱拔出钢骨，画面瞬间中断，但夜战图己将路径刻入金属记忆。
我们穿过泥泞营地，天边刚泛青白。碑林入口塌了一半，几具日军尸体横在坑口，脖颈扭曲，像是被无形之力拧断。空气里飘着苦杏仁味，毒气陷阱。
我扯下布条缠住口鼻，夜战图纹路吸附毒雾，金属表面泛起黑斑。林晚舟靠在石碑旁，喘息急促，却伸手按住一块残碑。碑文突然重组，八卦方位浮现，乾位、坤位、震位依次亮起微光。
“这是戚家军镇魂阵。”老吴的晶格右手从我口袋飞出，一把按住残片，“他们不是挖古墓，是找剑。”
赵铁柱抡起钢骨砸向乾位碑石，碎石飞溅，空中残片自行排列，组成一道旋转阵图。阵眼处浮现出地下三层结构：第一层为兵俑坑，第二层为火药库，第三层——一座青铜巨鼎倒悬，鼎足插进岩层，鼎口朝下，锁着一柄长剑。
“磁脉交汇点。”我盯着阵图，虎符碎片在掌心发烫。那剑，是戚继光佩剑。
毒雾渐浓，林晚舟突然抬手，蓝血喷在阵图中央。血珠悬浮，凝成一条指路红线，首指坑底。赵铁柱率先跃下，钢骨插进岩壁借力滑降。我背起林晚舟，烽火墟展开，隔绝毒气。
坑底是道石门，门上刻着饕餮纹，与虎符烙印同源。门缝渗出淡紫液体，滴在地上嘶嘶作响，是磁暴云凝结的时空结晶。
“血才能开。”老吴低语。
我割开手掌，血滴落锁孔。门内机关嗡鸣，却未开启。林晚舟挣扎着上前，咬破指尖，蓝血混入我的血中。锁孔骤然发亮，饕餮口张开，吐出一枚齿轮。
赵铁柱将钢骨解体，三十六块零件嵌入石门凹槽。齿轮转动，石门缓缓升起，露出墓道。壁上壁画栩栩如生：戚家军列阵，火铳齐发，子弹穿透时空，在岩壁留下弹痕，竟组成两句诗——“血沃中原肥劲草，寒凝大地发春华。”
老吴的晶格右手突然插入我义肢伤口，磁暴残片与蓝血交融，幽绿火焰腾起，照亮深处。墓道尽头，青铜剑悬于半空，剑身映出我的脸——迷彩服褪去，铠甲浮现，红缨在风中轻颤。
克隆体的笑声在识海炸响：“你每用一次战魂，就离1937年更远一步！这具身体，迟早不是你的！”
我反手握剑，虎符碎片嵌入剑柄龙眼。全息投影骤现：戚继光立于台儿庄城头，身后是九条磁脉图，每条末端标着骷髅。他转身，目光穿透时空：“倭寇借地脉盗我军魂，剑在，阵在，山河在。”
林晚舟突然背诵《满江红》，粤语与现代汉语交错，每句出口，穹顶星图便逆时针转一度。北斗七星位置与虎符缺口完全重合。
赵铁柱端枪扫向西北角，子弹穿透虚空，带回半张照片——1937年的台儿庄城墙，我的背影与戚继光石像重叠。照片背面写着：“时空锚点在西门地窖，带剑来。”
老吴抚摸剑身，鲜血渗入剑格。微型胶卷弹出，显影后是张卫星照片：2035年南京大屠杀纪念馆，我的克隆体站在展柜前微笑，胸前佩戴着九枚虎符。
墓室震动，磁脉如蛇蠕动。我抡起钢骨砸向东北角，岩壁崩裂，露出密道。林晚舟靠在墙边，蓝血在喉间凝成晶体，她开始哼《松花江上》。
歌声化作次声波，密道尽头的日军工事接连震塌。
晨光穿透废墟，赵铁柱的钢骨重新组装完毕，表面夜战图己转为现代城市平面图。我们站在西门断墙前，一块残砖半埋土中。
我蹲下，拂去尘土。
砖上刻着一行字——
“山河虽破碎，脊梁未曾折——致百年后的同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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