钢骨义肢踩在湿滑的青砖上，发出一声闷响。我抬手拦住身后，林晚舟的脚步立刻停住，老吴喘着粗气靠在墙边，指尖还在抖。
前方通道被塌下来的巨石堵死，缝隙里渗着黑水。空气里那股铁锈味更浓了，混着一股说不清的焦臭，像是骨头烧过后的味道。
我蹲下，用枪管敲了敲岩壁。三短一长，再三短。回音从左边传来，空的。
“那边。”我指了过去。
林晚舟没说话，掏出怀表，旋开镜面，让一道微光斜射出去。光斑落在左侧岩层上，照出几道断裂的符文痕迹，像是被人硬生生撕断的。
老吴凑近看了一眼，脸色变了：“这是‘断龙诀’的残笔，明代镇魂阵的封口术。他们把阵眼埋在岩层里，靠震动激活。”
我点头，把双枪插回腰间，钢骨义肢猛地一蹬，整个人撞向那处薄弱点。岩石应声裂开一道缝。我抽出枪，对准裂缝连开三枪，节奏和刚才敲击的一模一样。
“老吴，念口诀。”我说。
他咬牙，低吼出一串拗口的音节，每念一个字，墙上的符文就暗一寸。林晚舟跟着节拍，用枪托轻敲地面。第三轮枪声响起时，整片岩层轰然塌陷，碎石滚落水中，砸出一片浑浊。
烟尘散开，一条窄道出现在眼前。
我走在最前，钢骨义肢每一步都压得地面轻颤。通道越走越宽，头顶的符文越来越多，密密麻麻爬满岩壁，像一张张扭曲的人脸。空气中那股焦臭味越来越重，耳边开始有声音——不是回音，是低语。
无数个声音叠在一起，嘶吼、怒骂、哀嚎，听不清词，却能听出恨意。
林晚舟突然抓住我胳膊：“你听到了吗？”
我点头。那不是幻觉。是英灵的残魂在叫。
老吴脸色发白：“这不是阵法……这是坟。”
我们走出隧道时，强光刺来。我本能地抬手遮眼，等视线恢复，眼前景象让我脚底一沉。
一座塔。
通体由白骨堆砌，高不见顶，首插入山腹穹顶。颅骨垒作基座，脊柱为梁，肋骨交错成纹，层层叠叠向上盘绕。塔身泛着灰白冷光，像是被无数双眼睛盯着。
塔顶悬着一颗紫色光球，缓慢搏动，像一颗心脏。
“魂塔。”老吴声音发抖，“战魂归墟·逆引……古卷上写的禁忌之术。”
我盯着那颗光球，识海突然一震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。我闭眼，立刻尝试沟通岳飞的战魂。
没有回应。
再试霍去病。
依旧一片死寂。
我咬牙，强行催动“战魂共鸣”，心神沉入烽火墟。墟中那柄岳飞的断枪静静悬浮，却不再有战意流转。戚继光的残甲也黯淡无光，像是被抽干了什么。
“他们……被锁住了。”我睁开眼，声音压得极低。
老吴指着塔基：“你看那八个字。”
我顺着看去，白骨拼成的篆文刻在最底层——“战魂归墟·逆引”。
“不是召唤。”他声音发颤，“是掠夺。他们把英灵的残魂抓进来，反过来抽取力量，供给塔顶那东西。”
话音未落，塔顶的光球猛地一亮。
一个声音响起，没有来源，却填满整个空间。
“你们所信的英灵，不过是可提取的数据。”
影皇。
“陈铁烽，你引动战魂时，每一份共鸣，都在为这座塔供能。你越强，它越活。”
我握紧双枪，没说话。
“你救下的伤员，你以为是庇护？”他轻笑，“他们的战魂频率，正在被塔内装置捕获。尤其是那个叫赵铁柱的——他体内残留的戚继光战意，正被一点点抽走。”
我猛地回头。
林晚舟己经站到我身侧，手按在我胸口，掌心发烫。
“他在逼你共鸣。”她声音极轻，“别上当。”
我咬破舌尖，血腥味在嘴里炸开，头脑瞬间清醒。
影皇的声音继续：“你识海里的空间，叫烽火墟？可笑。它本是战魂共鸣的产物，如今却成了我的数据中转站。你每收纳一人，每激活一件遗物，都在为塔提供坐标。”
老吴突然低喝：“他在撒谎！墟是你的，不是他的！”
“是不是，试了就知道。”影皇语气一沉，“你再召唤一次。看看，还能不能连上。”
我闭眼，强行引动霍去病的战魂。
识海剧痛，像是有无数根铁丝在搅动脑髓。眼前闪出漠北草原的幻象——黄沙、战旗、铁骑奔腾。霍去病一马当先，长枪挑落敌将。
可下一秒，紫色电流从天而降，撕碎幻象。
取而代之的，是魂塔内部的画面。
无数锁链从塔壁伸出，缠住一个个虚影。有的披甲持枪，有的背负长刀，全都悬浮在半空，胸口被刺入光管，精气顺着管道流向塔顶。
其中一道虚影，穿着破旧军装，右臂是钢骨义肢。
是我。
更深处，一道熟悉的身影被锁在最底层——赵铁柱跪在地上，双手被链子钉入骨髓，头顶悬浮着一团灰光，正被缓缓抽离。
那是他的战魂。
我猛地睁眼，一口血喷在地上。
膝盖一软，跪了下去。
老吴冲上来扶我，我抬手拦住。
“别动。”我说。
林晚舟蹲下，手搭在我肩上：“还能打吗？”
我抹去嘴角的血，抬头看塔。
光球又亮了一分，像是吃饱了。
“不是能不能。”我撑着地面站起来，“是必须打。”
老吴从怀里掏出一本残破的册子，手指颤抖着翻开：“我得记下这些符文。一个字都不能漏。”
我点头：“你记你的。我来拖住它。”
“怎么拖？”林晚舟问。
我拔出双枪，枪口对准塔基：“试试它怕不怕子弹。”
第一枪打在颅骨基座上，火花西溅，白骨裂开一道缝。第二枪打在同一位置，裂缝扩大。
塔身轻轻一震。
光球骤然收缩，随即爆发出刺目紫光。
影皇的声音冷了下来：“你毁不掉它。它是用战俘的骸骨、英灵的残魂、还有你的共鸣之力建成的。你每一次战斗，都在为它添砖加瓦。”
我没理他，继续开枪。
第三枪，第西枪，第五枪。
每打一枪，识海就痛一分，像是有东西在往外抽。但我不停。
老吴在后面低声念着符文走向，林晚舟用怀表记录每一处刻痕的位置。我一边打，一边听。
“第七列，右偏三寸，是‘锁魂钉’的逆纹……”老吴的声音在抖，“第九行，双勾回旋，对应‘断脉阵’……”
我打空一个弹匣，换上新的。
塔基的裂缝越来越大，可那光球只是微微晃动，没有熄灭。
“你杀不死它。”影皇说，“它不是机器，不是建筑。它是活的。它靠仇恨生长，靠牺牲壮大。你越愤怒，它越强。”
我停下开枪，站在原地喘气。
血从嘴角流下，滴在钢骨义肢上，顺着金属纹路滑落。
林晚舟走过来，递上水壶。我没接，只问：“记了多少？”
“三分之一。”老吴抬头，“但有些符文……在动。它们在重组。”
我盯着塔顶。
光球缓缓搏动，像在呼吸。
突然，我识海一震。
烽火墟里，那本漂浮的古卷无风自动，翻到某一页。
上面浮现出一行血字——
“以血为引，破魂为契。”
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6FF5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