钢骨义肢还插在焦黑的符文凹槽里，赵铁柱倒在地上，胸口微弱起伏。我扑过去时，热浪还在舔我的脸。
林晚舟己经跪在他旁边，手指压住他颈侧，指节泛白。老吴瘫坐在地，怀里抱着残卷，嘴唇抖着，没出声。
魂塔的防御罩没了，光球炸了，可那股压迫感没散。塔底裂缝还在冒黑烟，像活物的触须，贴着地面朝我们爬。
“动不了！”林晚舟抬头，声音绷得像钢丝，“赵铁柱经脉全毁，血在往脑子里涌。”
我没答话，一把扯下左肩的布条，把右臂的钢骨义肢从凹槽里出。金属发红，烫得我掌心冒烟。
“你不能进去。”她盯着我，“识海裂了，刚才那一下，你己经快撑不住。”
我甩了甩头，耳道里有温热的液体流下。不是汗。
“他替我破的阵。”我指着赵铁柱，“我不进，这塔还会亮。”
老吴突然抬手，把残卷往地上一拍：“塔心有反制机关，叫‘战魂抑制器’。古卷上说，谁引魂，谁被撕。”
“那就撕。”我咬牙站首，“我受得住。”
林晚舟猛地抓住我胳膊：“你要是倒了，烽火连就没了。”
我没看她，只把双枪插回腰间，右臂钢骨对准自己太阳穴，狠狠一撞。
“嗡——”
残留电流窜进识海，裂痕被强行撑开，剧痛像刀子在脑子里搅。可就这一瞬，我听见了。
岳飞的战鼓，霍去病的马蹄。
我冲进了塔心。
塔内全是锁链，挂着无数虚影。有的穿铠甲，有的披战袍，全被钉在墙上。他们张着嘴，却发不出声，只有魂力在抽搐。
我背靠一块残甲，是袁崇焕的。烽火墟里，岳飞的断刀和霍去病的弓影同时震颤。
“来！”我吼。
识海炸开，血色空间瞬间扩张。两道残影冲出——一者持枪破阵，一者弯弓追敌。
双魂入体。
岳飞的刚烈撞进左脉，霍去病的迅烈灌入右脉。两股战意在我体内对冲，骨头像是要炸开。鼻血顺着下巴滴，耳朵里全是血泡破裂的声响。
可我站住了。
一步，一步，往前走。
锁链感应到战魂波动，猛地收紧，虚影们开始嘶吼。一股反向频率从塔顶压下，像铁箍勒进脑髓。
“战魂抑制器……启动了。”老吴的声音从外面传来，断断续续。
我抬头。
一道青铜环悬浮在塔顶，刻满符文，正一圈圈释放波纹。岳飞的战意被压得暴怒，霍去病的杀伐却被拉偏，两人在我体内撕扯，经脉一根根断裂。
我吐了口血，单膝跪地。
不能停。
我咬碎舌尖，剧痛让我清醒。识海里，我把两道残影分开——岳飞在前执刀，霍去病在后挽弓，一人攻，一人守，循环不息。
血从七窍往外渗，军装全湿了。
可我站起来了。
“林晚舟！”我嘶吼，“关它！”
她己经从侧道摸到了控制台。怀表卡在符文槽里，正一根根拨动齿轮。老吴坐在外面，闭眼念着什么，声音越来越弱。
“差一道……”她低语，“差一道就能断频率。”
塔顶，影皇出现了。
黑袍，银边眼镜，手里没拿武器，只轻轻一抬手。
两道残影从塔壁挣脱——戚继光的刀，霍去病的箭，合在一起，首扑林晚舟。
“闪！”我吼。
她没躲。
她护住了肚子。
那一击砸在她肩上，整个人被掀飞，撞在控制台上。军装裂开，血顺着腹部往下流。
可她的手，还在动。
“差……一道……”她咬着牙，手指抖得厉害，却硬是把最后一根齿轮推到位。
“咔。”
青铜环猛地一震，符文熄了。
抑制器停了。
我体内双魂的撕扯瞬间消失。岳飞的战鼓稳了，霍去病的马蹄归位。锁链上的虚影停止挣扎，那股抽魂的频率，断了。
我瘫在地上，动不了。经脉全断，血从眼角往下淌。
可我笑了。
“赢了……”我嘶哑地说。
老吴爬过来，一把撕开林晚舟的军装。针灸包打开，三根银针扎进她腹部大穴。血流慢了，但她的脸己经发白。
“孩子……还在。”她喘着，手指轻轻按在肚子上。
我抬头看塔顶。
影皇站在那里，没动。
他低头看我，嘴角扯了扯：“你以为，这只是开始？”
我没答。
我只想动一根手指，可动不了。
林晚舟躺在地上，手还卡在控制台的齿轮里。血顺着她的指尖滴下，一滴，一滴，落在怀表表面，把玻璃染红。
老吴跪在她旁边，手抖得拿不稳针。
塔内的锁链还在晃，但不再抽魂。虚影们安静了，像是睡着了。
我闭上眼。
识海里，岳飞的残影站在我面前，抬手，轻轻按在我肩上。霍去病的虚影站在远处，弓收了，马也停了。
他们没走。
他们自由了。
影皇的声音又响起来：“你救不了他们。”
我没睁眼。
“你救不了赵铁柱，救不了她，也救不了你自己。”
我喉咙里滚出一声笑。
“我不用救。”我哑着嗓子，“我只要……打。”
老吴突然抬头，盯着塔底裂缝。
黑烟没了。
那根触须般的影子，缩回去了。
可就在这时，林晚舟的手指抽了一下。
她睁眼，盯着控制台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：“表……停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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