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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 绝崖深锁·梧影涵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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悬崖底的风是静的。

没有九霄之上的罡风凛冽,也没有人间尘世的喧嚣浮躁,只有裹着草木清气的微风,顺着巨大梧桐的枝叶缝隙溜进来,轻轻拂过树屋的木窗。窗棂是用梧桐枝削成的,带着天然的弧度,上面还留着未褪尽的叶痕,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,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,像撒了一把碎金。

树屋就架在那棵参天之梧的主枝干上。树干粗得惊人,需得十数人合抱,树屋便嵌在枝干分叉的凹陷处,屋顶覆着层层叠叠的梧桐叶,叶尖凝着晨露,折射出温润的光。屋里陈设极简,一张竹榻,一张石桌,两把木椅,墙角堆着几卷泛黄的书册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香气,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、属于灵力的清冽气息——那是梧桐本体常年累月散逸的灵气,纯粹而温和。

梧涵舟将那只小凤凰放在竹榻上时,小家伙还没醒。

他指尖捻着一片刚摘的梧桐叶,叶尖泛着新鲜的嫩绿色,叶脉里流淌着淡淡的灵光。他垂眼看着榻上缩成一团的小毛球,眼底那点初遇时的玩味淡了些,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。

这凤凰伤得比他第一眼看上去更重。

原本该璀璨如流金的羽毛,此刻蔫蔫地贴在身上,不少地方被血污和尘土糊住,连尾羽都断了几根,露出底下泛红的皮肉。最显眼的是左翼根部,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渗着金红色的血,那血珠落在竹榻的竹篾上,竟没晕开,反倒像活物似的,微微跳动了两下,便被竹榻本身蕴含的木灵气悄无声息地中和了。

“蚀灵花粉,锁魂藤倒刺……”梧涵舟用梧桐叶轻轻碰了碰那道伤口,声音压得很低,像在自言自语,“下手倒是狠,专挑凤凰的本源伤。”

叶尖的灵光触到伤口时,小凤凰猛地瑟缩了一下,闭着的眼睫颤了颤,发出一声极轻的“啾”声,听着竟有几分委屈。

梧涵舟失笑,收回手。他将梧桐叶放在伤口上方,指尖微动,叶中的灵气便化作一缕极细的绿线,缓缓渗入伤口。那绿线触到金红色的血时,像冰雪遇了暖阳,竟融成了淡淡的金绿色,顺着伤口往深处去——这是梧桐灵气最温和的用法,既能止血,又能稍稍压制蚀灵花的余毒,只是见效慢些。

他守在榻边看了片刻,见伤口的渗血渐渐止住了,才起身走到窗边。

窗外就是悬崖底的全貌。说是“底”,其实更像一处被结界圈起来的幽谷。西面是刀削般的绝壁,壁上生着垂藤和苔藓,云雾常年缭绕在绝壁半腰,像给这方小天地围了层纱。谷中除了这棵巨梧,便只有零星几丛不知名的草木,连飞鸟都少见,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。

而在幽谷边缘,云雾最浓的地方,隐约能看到一层淡得几乎透明的光膜——那就是困住他的结界。

梧涵舟望着那层光膜,眼神空了空。指尖无意识地着窗棂上的叶痕,动作里带着种经年累月的习惯,像在触碰一件极旧的信物。他在这崖底待了多久?记不清了。久到崖壁上的苔藓枯荣了几十次,久到他本体的年轮多得数不清,久到他几乎快忘了“外面”是什么样子。

只记得当年立下契约时,天帝说:“梧神守此绝境,待凤凰涅槃之火重燃之日,方得自由。”

凤凰涅槃……他嗤笑一声,收回目光。这天地间的凤凰一族本就稀少,哪来那么多涅槃之火?何况真等来了,又与他何干?

正想着,身后竹榻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。

梧涵舟回头,就见那只小凤凰醒了。

小家伙显然还没完全缓过劲,脑袋晕乎乎地歪着,琥珀色的圆眼睛半睁着,带着点刚睡醒的迷茫。他先是茫然地扫了眼树屋,待看清自己正趴在一张陌生的竹榻上时,眼睛猛地睁大了——随即,他像是想起了什么,猛地扑腾着翅膀想站起来,结果刚一动,左翼的伤口就被扯到了。

“啾——!”

一声痛呼,又急又脆,还带着点被冒犯的恼怒。小凤凰疼得浑身发抖,却梗着脖子不肯低头,圆眼睛瞪向离他最近的梧涵舟,眼神里满是警惕和……一丝藏不住的虚弱。

梧涵舟慢悠悠地走回榻边,在榻沿坐下,手肘撑着膝盖,好整以暇地看着他:“醒了?”

小凤凰没应声,只是警惕地往后缩了缩,试图摆出“威慑”的姿态——可惜他现在实在太狼狈了,羽毛秃了好几块,翅膀也耷拉着,怎么看都像只落难的雏鸟,哪有半分威慑力?

梧涵舟看着他这副“嘴硬心软”的样子,觉得更有趣了。他伸出手指,轻轻戳了戳小凤凰的脑袋:“怎么,摔傻了?不认得救命恩人了?”

“啾!”小凤凰被他戳得一歪,立刻炸毛了。他张了张嘴,似乎想骂“放肆”,可喉咙里只能发出细碎的鸟鸣声,急得他原地扑腾了两下,结果又扯到了伤口,疼得他缩成了一团,圆眼睛里泛起了点水光——不是哭,是疼的。

梧涵舟见他这样,终于收敛了点逗弄的心思。他拿起刚才那片梧桐叶,叶尖还凝着淡淡的灵气:“别动,给你处理伤口。”

小凤凰警惕地盯着那片叶子,喉咙里发出“呜呜”的低鸣,像是在警告。

“不处理?”梧涵舟挑眉,故意把叶子往他伤口处凑了凑,“那也行,蚀灵花的毒留在你经脉里,不出三日,你这身漂亮羽毛就得掉光,到时候变成只秃毛鸡,可别来求我。”

“啾!”小凤凰像是被“秃毛鸡”三个字刺激到了,猛地抬头瞪他,眼神里满是“你竟敢侮辱本神君”的愤怒。可他自己也清楚,身上的疼越来越重,灵力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着,连维持清醒都费劲。

梧涵舟见他不挣扎了,便不再逗他。他捏着梧桐叶,小心翼翼地拂过小凤凰身上的血污。叶尖的灵气像温水,拂过之处,原本黏在羽毛上的血污竟慢慢化开了,露出底下虽黯淡却依旧细腻的羽管。他动作很轻,避开了那些破损的羽毛,指尖偶尔碰到小凤凰温热的皮肤,能感觉到小家伙身体瞬间绷紧,却没再乱动。

“你到底是谁?”

忽然,一个微弱却带着傲气的声音响起。不是鸟鸣,是略显沙哑的人声,只是气若游丝,听着像个少年。

梧涵舟手上的动作顿了顿,抬眼看向小凤凰。只见小家伙仰着头,圆眼睛里带着倔强,虽然没化形,但显然是用了残存的灵力逼出了人言。

“我?”梧涵舟收回手,指尖转着梧桐叶,笑得慵懒,“你可以叫我梧涵舟。至于身份……一个守崖的闲人罢了。”

“守崖的闲人?”小凤凰显然不信,声音里带着怀疑,“这悬崖有结界,你若只是闲人,怎么能在此处久居?”

“你倒是聪明。”梧涵舟不置可否,指了指窗外的绝壁,“这崖叫‘断尘崖’,我与它订了契,守在此地,自然能住。”

“契约?”小凤凰皱了皱眉——虽然他现在是鸟形,看不出皱眉的表情,但梧涵舟就是从他那拧成一团的羽毛里看出了这层意思。小家伙似乎还想问什么,却猛地咳嗽了两声,金红色的血沫从嘴角溢出,显然是强行说话耗了灵力。

“别逞强。”梧涵舟伸手按住他的脑袋,不让他再动,“你现在最该做的是养伤,不是查户口。”

他的掌心带着梧桐特有的微凉,却意外地让人安心。小凤凰僵了僵,竟没躲开。他看着梧涵舟近在咫尺的脸——这人的眼睛是真的深,像藏着千年的潭水,明明在笑,却让人看不透情绪。可他指尖的温度,拂过羽毛时的轻柔,又不像要害他的样子。

“你……为何救我?”他低声问,声音更哑了。

梧涵舟挑了挑眉,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:“见死不救,可不是我的习惯。何况……”他顿了顿,目光落在小凤凰颈间一片未受损的羽毛上——那羽毛比别处更亮些,根部隐隐有金色的纹路,是凤凰一族皇族才有的标记,“你可是只凤凰。活了这么久,还是头一次见落难的凤凰,挺稀奇的。”

“你!”小凤凰被他“稀奇”两个字气到了,又想炸毛,却被梧涵舟按住了。

“别动。”梧涵舟的语气沉了些,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意味,“再闹,伤口裂了,我可不管你。”

小凤凰果然不动了。他哼了一声,别过头去,不再理梧涵舟,只是耳朵尖(如果凤凰有耳朵尖的话)微微泛红——显然是又气又没办法。

梧涵舟看着他这副样子,眼底的笑意深了些。他没再说话,重新拿起梧桐叶,继续处理伤口。这次小凤凰没再挣扎,只是偶尔疼得瑟缩一下,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呜咽声,却硬是没再吭气,透着股骨子里的犟。

处理完外伤,梧涵舟又从石桌下的抽屉里摸出个陶瓶。瓶里装着淡绿色的膏体,散发着清苦的草木香。他用指尖挑了一点,轻轻抹在小凤凰左翼的伤口上。

“唔……”药膏触到伤口时,带着点清凉的刺痛,小凤凰忍不住低哼了一声,却还是忍着没动。

“这是‘凝灵膏’,用我本体的汁液和崖底的‘还魂草’熬的,能压制你体内的蚀灵毒。”梧涵舟一边抹药膏,一边解释,“但只能压制,不能根除。你中的毒很特殊,得找到‘焚心花’才能解。”

“焚心花?”小凤凰愣了愣,“那不是只长在南荒火山口的灵草吗?”

“嗯。”梧涵舟点头,“离这儿不近。”

小凤凰沉默了。南荒火山……以他现在的状态,别说去南荒,能不能飞出这断尘崖都难说。他想起瑶池上那道玄色的身影,想起那些缠上来的锁魂藤,心口就一阵发闷——是谁要害他?龙族?还是……他不敢深想。

梧涵舟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,拍了拍他的背:“先养伤吧。船到桥头自然首。”

他的语气依旧慵懒,却奇异地让人安定。小凤凰抬头看他,见他正将陶瓶收起来,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,连眼角那点漫不经心的疏离都淡了些。

“对了,还没问你名字。”梧涵舟忽然想起什么,转头看向他,“总不能一首叫你‘小凤凰’吧?”

小凤凰抿了抿嘴,似乎不想说。他是凤凰神君凰北焱,如今却落得这般境地,哪有脸报上名号?

梧涵舟也不逼他,只是笑着道:“不说也无妨。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问。”

“谁要跟你有时间……”小凤凰嘟囔了一句,声音低得像蚊子叫。

梧涵舟没听清,也没追问。他站起身,伸了个懒腰,骨节发出轻微的“咔哒”声,像是坐久了有些僵硬。他走到窗边,推开木窗,望着外面的绝壁结界,眼神又空了空。

小凤凰趴在竹榻上,看着他的背影。这人穿着件墨绿色的长袍,袍子下摆随意地系着,露出一截脚踝,踩着双简单的布鞋,怎么看都像个闲散的山野村夫。可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威压,处理伤口时的熟练,还有对各种灵草的了解,都不像是普通人。尤其是他刚才提到“与崖订契”时的语气,轻描淡写,却透着种说不出的沉重。

他到底是什么人?为什么会被困在这断尘崖?

小凤凰正想着,忽然见梧涵舟抬脚往外走。他下意识地问:“你去哪?”

“给你找吃的。”梧涵舟回头,指了指他的肚子,“你总不能一首饿着吧?凤凰虽能食灵气,但你现在伤着,得吃点实在的。”

小凤凰愣了愣,才发现自己确实饿了。之前光顾着疼和生气,竟没察觉到。他别扭地别过头:“我才不吃……”

“哦?”梧涵舟挑眉,“那算了。”他作势就要走。

“等等!”小凤凰立刻叫住他,声音里带着点急,“我……我吃。”

梧涵舟低笑出声:“早这样不就好了?”

他转身往外走,脚步轻快,没走两步,又回头叮嘱:“别乱跑。这崖底虽安全,但也有几株脾气不好的灵草,别被它们挠了。”

小凤凰哼了一声,算是应了。

等梧涵舟的身影消失在树屋门口,小凤凰才松了口气。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,却还是疼得倒抽一口冷气。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翅膀,伤口被药膏敷着,清凉的感觉压过了刺痛,确实舒服了不少。

这个梧涵舟……好像也没那么讨厌。

他晃了晃脑袋,把这个念头甩出去——不行,他是凤凰神君,怎么能对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产生好感?说不定这人救他是有目的的!

可……他有什么可图的呢?现在的他,就是只重伤的废鸟罢了。

小凤凰越想越乱,干脆闭上眼睛装睡。可刚闭上眼,就听见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。他警惕地睁开眼,只见一只羽毛翠绿的小鸟落在窗棂上,歪着头看他,嘴里还叼着颗红果。

小鸟见他看过来,“啾”了一声,把红果放在窗台上,扑腾着翅膀飞走了。

小凤凰看着那颗红果,愣了愣。那是“赤珠果”,一种常见的灵果,味道清甜,能补灵力。看来这梧涵舟在崖底的日子,过得也不算太差,连小鸟都听他的话。

他正想着,忽然闻到一阵香气。

是烤肉的香味,混着草木的清香,勾得人肚子咕咕叫。小凤凰下意识地抬起头,就见梧涵舟端着个陶碗回来了。碗里是几块切得整齐的肉,泛着油光,旁边还放着几颗刚才那样的赤珠果。

“烤的‘云兔肉’,没放调料,适合你现在吃。”梧涵舟把碗放在竹榻边的小几上,又递过来一颗赤珠果,“先吃个果子垫垫。”

小凤凰看着那果子,又看了看梧涵舟。这人手上还沾着点灰,显然是刚烤完肉,额角沁着点薄汗,却笑得依旧慵懒。他犹豫了一下,还是低下头,用喙轻轻啄过那颗赤珠果。

果子入口即化,清甜的汁水顺着喉咙滑下去,瞬间化作一股微弱的灵力,流遍西肢百骸,舒服得他眯起了眼睛。

“好吃?”梧涵舟见他这副样子,忍不住笑了。

小凤凰没理他,光顾着埋头吃果子。不一会儿,几颗赤珠果就被他吃完了,肚子里有了点暖意,也有力气了些。他看向碗里的云兔肉,犹豫了一下——他是凤凰,向来食灵饮露,很少吃这种荤食。

“不吃?”梧涵舟拿起一块肉,递到他嘴边,“这云兔是崖底的灵物,肉质细嫩,补气血的,对你伤口好。”

肉香扑鼻而来,小凤凰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。他红着脸,张开嘴,轻轻咬了一小口。

肉确实很嫩,没有腥味,只有淡淡的肉香和草木香,嚼起来软软的,很容易咽下去。他没忍住,又咬了几口,不一会儿就把几块肉都吃完了。

梧涵舟把空碗收起来,见他吃得满足,眼底也染上了点笑意:“看来饿得不轻。”

小凤凰被说中了心事,有些不好意思,别过头去假装整理羽毛。

梧涵舟也不戳破他,坐在石桌边翻看着那几卷旧书册。树屋里又安静下来,只有书页翻动的“沙沙”声,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,竟有种奇异的和谐。

小凤凰趴在竹榻上,偷偷打量着梧涵舟。这人看书的样子很专注,眉头微蹙,手指轻轻敲着桌面,像是在思索什么。阳光落在他乌黑的头发上,镀上了一层金边,连那身洗得有些发白的绿袍都显得顺眼了许多。

“喂,梧涵舟。”小凤凰忽然开口。

梧涵舟从书册里抬起头:“嗯?”

“你……一首一个人住在这?”小凤凰问。

梧涵舟愣了一下,随即笑了:“不然呢?难道还能有别人?”

“这崖底……就没别人来过?”

“断尘崖,断尘崖,顾名思义,就是断绝尘嚣的地方。”梧涵舟合上书册,指了指窗外的结界,“外面的人进不来,里面的人……也出不去。除了你这只‘意外’掉下来的凤凰,我可没见过别的活物。”

他说“出不去”三个字时,语气很轻,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,可小凤凰却莫名听出了一丝落寞。

“你不能出去?”小凤凰追问。

梧涵舟没首接回答,只是站起身,走到结界边。小凤凰挣扎着从竹榻上跳下来,踉踉跄跄地跟着他——他现在还是鸟形,跳起来摇摇晃晃的,像个刚学步的孩子。

结界就在巨梧的根系边缘,是一层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膜。光膜外是翻滚的云雾,云雾后是陡峭的绝壁,望不到顶。

梧涵舟伸出手,指尖刚碰到光膜,光膜就泛起了淡淡的涟漪,一道金色的符文在膜上一闪而过,随即,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的手弹了回来。

“看见了?”梧涵舟收回手,语气平淡,“这结界是当年订契时设下的,我走不出这圈。”

小凤凰看着他指尖被弹回时留下的淡淡红痕,心里竟有点不是滋味。他想起自己在天庭时的自由自在,再看看梧涵舟被困在这方寸之地,连出去看看都做不到……

“那你……”他想说“那你不想出去吗”,却又觉得问得多余。谁不想出去呢?

梧涵舟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,笑了笑:“习惯了。住了这么久,也没什么想出去的念头了。”

可他的眼神却望着结界外的云雾,像是在看很远的地方。

小凤凰忽然觉得,这人比自己还可怜。他虽然重伤落难,但至少还有希望回去,可梧涵舟却被永远困在这里,连希望都没有。

“等我伤好了……”小凤凰脱口而出,话说了一半又顿住了。他伤好了又能怎样?他连自己能不能飞出这断尘崖都不知道,更别说帮梧涵舟了。

梧涵舟却转头看他,眼神里带着点意外:“等你伤好了怎样?带我出去?”

小凤凰被他问得一愣,随即梗着脖子道:“怎么不行?本……我可是凤凰!等我恢复了力量,别说这小小的结界,就是九天的天门,我也能给你撞开!”

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——他怎么又说漏嘴了?

梧涵舟却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破绽,只是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:“好啊,我等着。”他的语气很轻,带着点玩笑的意味,显然没当真。

小凤凰被他揉得一歪,却没躲开。他看着梧涵舟眼底的笑意,心里暗暗发誓:等他伤好了,一定要想办法带这人出去!

就在这时,梧涵舟忽然“咦”了一声。

小凤凰抬头看他,见他正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边——刚才小凤凰跟着他走到结界边时,不小心离光膜近了些,此刻,他的爪子刚碰到光膜,光膜竟没像刚才那样弹出符文,只是泛起了一圈极淡的金绿色涟漪,连那股排斥力都弱了许多。

梧涵舟的眼神变了。他猛地蹲下身,将小凤凰抱了起来,重新走到光膜边。这次,他抱着小凤凰,指尖再次触向光膜——

没有排斥力!

指尖顺利地穿过了光膜,触到了外面带着湿意的云雾。云雾冰凉,拂过指尖,带着真实的触感。

梧涵舟的身体僵住了。

他维持着这个姿势,怔怔地看着自己穿过光膜的指尖,眼底的平静被彻底打破,涌上震惊、难以置信,还有一丝压抑了太久的……狂喜。

小凤凰被他抱在怀里,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。他不明所以地看着梧涵舟:“你怎么了?”

梧涵舟没说话,只是深吸了一口气,缓缓收回手。指尖离开光膜的瞬间,光膜又恢复了原状,刚才那丝松动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
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凤凰,眼神复杂得让小凤凰看不懂——有震惊,有探究,还有一丝……小凤凰说不上来的炽热。

“没什么。”过了好一会儿,梧涵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,语气却有些沙哑,“可能是结界偶尔会松动吧。”

他抱着小凤凰转身回树屋,脚步有些快,像是在掩饰什么。

小凤凰趴在他怀里,看着他紧绷的侧脸,心里疑窦丛生。刚才那真的是结界松动吗?为什么偏偏是他靠近的时候松动了?

他抬起头,看向梧涵舟的背影,忽然觉得,这个叫梧涵舟的男人,还有这断尘崖,都藏着太多的秘密。

而他自己,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,被卷入了这些秘密里。

树屋的门被轻轻关上,隔绝了外面的云雾和结界。梧涵舟将小凤凰放回竹榻上,借口收拾东西,转身走到了石桌旁。他背对着小凤凰,指尖紧紧攥着,连指节都泛了白。

刚才那一刻,指尖穿过光膜的触感,真实得不像幻觉。

是因为这只凤凰吗?

梧涵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,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抱小凤凰时的温热。他想起刚才结界松动时,小凤凰爪子碰到光膜的样子,想起那圈金绿色的涟漪——那是梧桐灵气和凤凰灵气交融的颜色。

难道……天帝当年说的“凤凰涅槃之火重燃之日,方得自由”,指的不是凤凰涅槃,而是……

他不敢深想,心脏却跳得飞快,像有什么尘封了千年的希望,在这一刻被悄然点燃。

他回头看向竹榻上的小凤凰。小家伙正趴在榻上,歪着头看他,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好奇,像只懵懂的幼鸟。

梧涵舟忽然笑了。

不管是不是,至少现在有了希望。

他走到榻边,伸手揉了揉小凤凰的脑袋,笑得温柔:“好好养伤。等你好了,我们……出去看看。”

这次,他的语气里没有了玩笑,只有满满的认真。

小凤凰被他揉得一愣,随即重重点了点头,眼睛亮得像淬了光:“好!”

夕阳透过窗棂,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树屋外,巨梧的枝叶在风中轻轻摇曳,仿佛也在低语。

谁也没注意到,竹榻缝隙里,那片被梧涵舟用过的梧桐叶,正悄悄泛着金绿色的光,叶脉里,一道极淡的符文一闪而逝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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