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风从窗缝钻进来，吹得桌上那张草图一角轻轻颤动。苏念盯着它，手指缓缓抚过纸面，指腹蹭到边缘磨损的毛刺。她没点灯，只借着月光把草图翻了个面，背面是她三天前用炭笔重描的复本，线条比原稿更粗，但形状一致。
她膝盖上的布条又渗血了，湿黏地贴在皮肤上。白天跪在青石板上的痛还在，像有根铁钉卡在骨缝里。她没去碰，只是把复本塞进枕头底下，原稿折成指甲盖大小，放进银针盒的夹层。盒子合上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，像是锁住了什么。
第二天一早，她扶着墙走到后院。陈嬷嬷在库房门口扫地，抬头看见她，手里的扫帚顿了一下。
“我想见老夫人。”苏念说。
陈嬷嬷摇头：“别去了。林小姐昨儿说了，库房的东西，你再不能碰。”
“我不是为库房来的。”苏念从袖中抽出一张叠好的纸条，“这是我想说的，劳您转交。”
陈嬷嬷犹豫片刻，还是接了过去。纸条上只有一行字：“凤簪之藤，非掩裂痕，乃证重生。”
她看了两遍，没说话，把纸条收进袖口。
苏念转身走开，走出十步后，回头看了眼。陈嬷嬷己经不在原地，扫帚靠在墙边，像是被人匆忙放下。
第三天中午，她在西厢听见外面有脚步声。不止一人，走得不急，却带着目的。她刚把银针盒塞回床底，门就被推开了。
林雪儿站在门口，身后跟着两个丫鬟。她穿了件藕荷色长裙，发髻上别着一支白玉簪，笑容温和。
“听说你这几天总往库房跑？”她问。
“我没有。”
“陈嬷嬷说你留了张纸条。”林雪儿从袖中抽出那张字条，轻轻晃了晃，“这话说得……挺有深意。”
苏念没应声。
林雪儿走近两步，目光落在她枕头上。她忽然伸手，掀开枕套一角，手指勾出那张复本草图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
“我画的。”
“画的？”林雪儿展开图纸，嘴角微扬，“这蝴蝶结耳坠，藤蔓缠绕的样式，倒和我林家祖传设计簿里的款式很像。”
“我不知道什么设计簿。”
“哦？”林雪儿从另一个丫鬟手中接过一本旧册子，翻开，摊在桌上。纸页泛黄，上面画着几款首饰，其中一页正是蝴蝶结耳坠，纹路几乎一模一样，只是多了几行小字标注日期——三年前。
苏念盯着那页纸，没说话。
“你一个外人，连库房都不能进，哪来的本事设计出这种款式？”林雪儿收起册子，声音冷了下来，“倒是你枕头里藏图，袖子里递纸条，鬼鬼祟祟，想做什么？”
“我没有偷。”
“没有偷？”林雪儿抬手一挥，“搜她的房间。”
丫鬟上前翻箱倒柜。床单被扯开，木箱翻倒，旧衣散落一地。银针盒被扔出来，盖子摔开，里面的工具撒了一地。
没人发现夹层里的原稿。
但枕头下的复本被找到了。
林雪儿捏着两张图并排一比，冷笑：“一模一样。你还敢说不是抄的？”
苏念看着她：“那是我画的。”
“你画的？”林雪儿扬声，“那我问问你，这设计里的藤蔓走向，为何和我林家秘传的‘缠枝纹’完全一致？连转折角度都分毫不差？”
“我只是……觉得这样好看。”
“好看？”林雪儿逼近一步，“你连饭都吃不饱的人，懂什么叫美？你懂什么叫传承？天降萌宝：总裁爹地跪下唱征服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天降萌宝：总裁爹地跪下唱征服最新章节随便看！你偷了我家的设计，还敢说这是你的？”
苏念没再说话。她知道辩解没用。
林雪儿转身往外走：“厉先生正在前厅开会，我这就让他评评理。”
前厅里，厉墨琛坐在主位，眉头紧锁。桌上摊着两份图纸，一份是林雪儿交上去的“林家祖传设计”，另一份是搜出来的复本。陈嬷嬷站在一旁，低头不语。
林雪儿站在左侧，姿态端庄：“姑母当年与我祖父定亲时，曾互赠信物。这支蝴蝶结耳坠，是我祖父亲手设计，只传首系血脉。如今竟出现在苏念手中，实在令人震惊。”
厉墨琛抬眼看向门口。
苏念被两个仆妇押着走进来。她走路一瘸一拐，膝盖上的布条己经发黑，但她没低头。
“你说，这图哪来的？”厉墨琛问。
“我画的。”
“画的？”厉墨琛冷笑，“你一个连字都认不全的人，能画出这种级别的设计？”
“我能。”
“那你告诉我，这藤蔓的起笔角度，为何和林家设计簿里的一模一样？”
“我不知道什么设计簿。”
“你还嘴硬？”厉墨琛猛地拍桌，“林小姐好心教你规矩，你却恩将仇报，偷她家传设计，还敢拿到库房去显摆？”
“我没有显摆，我也没偷。”
“那这张图怎么解释？”厉墨琛抓起复本，甩到她脸上，“你藏在枕头底下，是想等哪天拿出去卖钱？”
纸张擦过她的脸颊，边缘划出一道细痕。
她没躲。
“如果我是贼，”她抬头，声音很轻，“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名字，留在赃物上？”
厅内一静。
厉墨琛皱眉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您翻开原图，”她说，“在蝴蝶结右下角，有个很小的符号。像字母E，但其实是‘念’字的变体。那是我的标记。贼不会在偷来的东西上，刻自己的名字。”
厉墨琛一愣，低头翻看林雪儿交来的“祖传设计簿”。那一页上，图案完整，却没有那个符号。
他抬头：“你说的标记，在哪？”
“在原稿上。”她说，“你们搜走的那张不是。”
“你还敢狡辩？”林雪儿突然出声，“原稿？你根本没提交过原稿！现在编这种话，是想混淆视听？”
厉墨琛盯着苏念，眼神冷了下来：“你既然说有原稿，那它在哪？”
“在我房里。”
“己经搜过了，没有。”
“你们没找到。”
“你还想说我们搜得不仔细？”林雪儿冷笑，“厉先生，她这是在拖延时间，想毁证灭迹。”
厉墨琛站起身：“够了。现在证据确凿，你还想抵赖？”
苏念看着他，没再开口。
“从今日起，禁足西厢。”厉墨琛下令，“没有我的允许，不准踏出房门一步。等查清原稿下落，再做处置。”
仆妇上前架她。
她没挣扎，任由人拖着走。经过林雪儿身边时，对方微微侧身，嘴角扬起一丝笑。
她记住了。
回到西厢，门被锁上。她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到地，手伸进袖袋，摸出一小块碎布。那是昨晚撕床单时留下的，边缘粗糙。她把它摊在掌心，盯着看了很久。
然后，她抬起手，用指甲在布角划了一道。
像签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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