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雾气还没散。
苏念睁开眼,手指第一时间贴上小腹,掌心压着布料,没动。心跳在肋下一下一下顶着,不快,但稳。她记得昨晚那阵轻微的腹胀,像有根细线从肚脐往里牵,持续了不到半刻钟就消失了。她没出声,也没翻身,只是把左手慢慢移到身侧,摸了摸床板边缘的缝隙——医书残页还在,没被动过。
她坐起来,动作很轻。
膝盖的旧伤还在,可比起前几天,己经能撑着站稳。她走到水盆边,舀了一瓢凉水,洗了把脸。水滴顺着下巴落进盆里,她盯着水面晃动的影子看了两秒,转身走到门边,耳朵贴上去。
外头安静。
但她知道,药房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她门口。那撮滑石粉不是偶然。他们查的不是病,是她的身体有没有异样。
她不能等。
她需要确凿的东西,不是靠症状推断,不是靠一页残方,而是能握在手里的证据。
她蹲下,从床脚最里侧的木板缝里抽出一块布——是前些天撕下来裹设计稿的,边角己经磨得发毛。她把它摊开,手指在布面上轻轻敲了三下,像是在数铜板的数量。
她只剩三枚。
够不够?她不知道。但她得试。
她抬头看了眼窗棂。铁条之间的空隙刚好能塞进一个小布包。她把布重新叠好,卷进一枚铜钱,又用指甲在布角掐了个小口,确保它不会散开。然后她等。
等守卫换岗。
辰时三刻,脚步声由近及远。她立刻起身,掀开窗缝的木板,手腕一抖,布包飞出去,划了道低弧,稳稳落进墙外那个半旧的竹篮里。
篮子挂在老园丁的推车上,里面堆着剪刀、麻绳和半袋肥土。
她退回床边,坐下,闭眼。
等回应。
第二天一早,她听见窗外有节奏地敲了三下。
是园丁的拐杖。
她立刻起身,拉开窗缝。园丁没抬头,只低声说:“西院药铺,午后送肥土。”
她点头,声音压得极低:“我想看看治胃病的药。”
园丁顿了顿,还是点了下头,推车走了。
她关上窗,手在窗沿停了两秒。
成了。
午后,园丁准时出现在小楼后门。守卫认识他,没拦。苏念披了件旧斗篷,低头跟着走出院子。她的脚步有些虚,但没拖沓。园丁推着车走前头,她落后半步,用帕子遮住下半张脸,只露出眼睛。
西院药铺在角门边上,门面不大,伙计坐在柜台后打盹。架子上摆着几排陶罐,写着“止咳”“化积”“安神”。她目光扫过,最后停在柜台角落——一个木盒里插着几根银针,针身细长,针尾刻着“验胎”二字。
她心一紧。
没标价,但肯定贵。
她看向园丁,轻轻摇头,示意自己来。
她没说话,只用手指了指另一排药柜,低声说:“经闭月余,可有调经的方子?”
伙计睁开眼,瞥了她一眼,又看向园丁:“厉家的人?”
园丁咳嗽两声:“亲戚家的嫂子,胃不好,连带着经事乱了。”
伙计哦了声,转身去取药。就在他弯腰的瞬间,苏念迅速从袖中滑出一枚铜板,压在柜台边缘,指尖一推,铜板滑进盒子底下。
她低声说:“换一根银针。”
伙计动作一顿,回头看了她一眼,又看了看那枚铜板。他没说话,只伸手把盒子合上,抽出一根,用油纸包了,塞进她手里。
她攥紧,藏进袖中,没再看第二眼。
回去的路上,她一句话没说。进了小楼,门一关,她立刻把银针拿出来,对着光看。针身泛着冷白,尾部有个极小的红点,像是朱砂点过。
她记得《女科辑要》里写过:“银针入尿,青紫为孕,红点不散,胎气己固。”
她把针收进衣领内侧,贴着锁骨放好。
天黑前,她一首躺在床上,闭目养神。晚饭没送来,她也不在意。她知道,自己不能再吐了。一旦被发现异常,林雪儿一定会追查到底。
半夜,守卫换岗。
她立刻起身,从床下摸出夜壶,接了小半壶晨前的尿。然后她把银针一头浸进去,屏住呼吸等。
屋里没灯。
她借着窗缝透进来的微光盯着针尖。
一开始,什么都没变。
她手指有点抖,但没动。
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,针尖靠近水面的部分,缓缓浮起一层极淡的青色,像是雾气缠上来,又像水底生了苔。
她屏住呼吸,把针抽出来,擦干,再看。
青色没散。
她又把针尾的红点对着光——红点还在,颜色比之前深了一点。
她慢慢坐回床边,手攥着银针,指节发紧。
不是错觉。
不是巧合。
她真的有了。
肚子里那个东西,是活的。
她低头,手慢慢覆上小腹。没有动静,也没有温度,可她觉得那里沉了一些,像是多了一块不该有的重量。
她没哭,也没笑。
只是把银针用油纸重新包好,塞进床板夹层,压在医书残页下面。
然后她站起身,在屋里走了两圈。
膝盖还是疼,但她走得比之前稳。她停下,对着墙角的水盆看了眼自己的脸。还是苍白,眼窝发暗,可眼神不一样了。
不再是被动地熬,也不是单纯地怕。
是清醒。
她知道接下来会更难。她得吃东西,得藏住反应,得让别人看不出她变了。她不能再虚弱,也不能太精神。她得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活着,可心里得清楚,她不是一个人了。
她走到门边,蹲下,手指沿着门缝摸了一圈。
没有新粉末。
但她不敢松懈。
她回到床边,从枕头底下摸出剩下的两枚铜板,一枚压在床脚,另一枚贴身收着。然后她把那块旧布展开,用指甲在上面划了个小三角——是母亲教她的记号,代表“安”。
她把布塞进衣领,躺下。
手又轻轻盖在肚子上。
她在,你在,我们就不是孤的。
她闭上眼,呼吸一点点放慢。
不知过了多久,门外传来轻微的刮擦声。
是木条扫过地面的声音。
她立刻睁眼,手从腹部抽回,平放在身侧,呼吸放沉,像睡着了。
门开了一条缝,一道影子停在门口,没进来。
她没动。
那人站了几秒,退了出去,门重新锁上。
她等了十分钟,才缓缓坐起。
这次的脚步,比上次更轻。
不是药童。
是女人的步子。
她没开灯,摸黑走到窗前,透过铁条往外看。
角门方向,一盏灯笼刚转过墙角,光晕晃了一下,灭了。
她盯着那片黑暗,手指慢慢收紧。
林雪儿的人,也开始盯她了。
她转身回到床边,把医书残页和银针重新检查了一遍,藏好。然后她从床脚抽出一块松动的木板,把剩下的铜板塞进最深处,再把木板推回去,踩实。
她躺下,手再次覆上小腹。
不管是谁在动什么心思,她都不能乱。
她得活下去。
她得让孩子活下去。
她闭上眼,呼吸平稳。
屋外风停了。
屋内,她的手指在腹部轻轻划了个圈,像在画一个看不见的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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