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倾城的手指正搭在书架第三本《北境舆图》的铜环上，指尖微颤，却不是因为冷。
她听见了脚步声，她没回头，只将银针轻轻一挑，铜环转动半圈，暗格“咔”一声弹开。
她动作一顿。
暗格最底层，躺着一封未封口的羊皮信。火漆印被划破，但李郡王私印的狼头纹仍清晰可辨。她抽出半寸，看见里面一行墨字：“柳家余孽，务必灭口。”
身后脚步停了。
“你在找这个？”傅昭的声音贴着她耳后响起。
她迅速将信推回，袖口一扫，碰倒了案头砚台。墨汁泼在袖面上，洇开一片黑。她低头行礼，顺势露出虎口那道昨日烫出的红痕。
“王爷恕罪。”她说，“这军报字迹模糊，奴婢想换墨重抄，手滑了。”
傅昭没接话。他绕到案前，拿起一份北境急报，指尖在某处轻轻一划。她目光掠过——那行字写着“岷山关粮草三日未达”。
她忽然笑了一下。
“原来战王也需借刀杀人。”她抬眼，盯着他，“我父亲替您挡过三支毒箭，这债，您打算让谁还？”
傅昭眸色一沉。他忽然伸手，扣住她手腕，力道不重，却让她动弹不得。另一只手从袖中抽出那封信，扔在她膝头。
“你早就知道。”他说。
她没否认。指尖抚过信纸，触到“发配教坊司”几个字时，指腹顿了顿。
“李郡王给的毒药，”她嗓音很轻，“可分到赵氏院里了？”
傅昭剑尖挑起她下巴。她没躲，反而顺势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剑身上。
“三年前刑部大牢，有个小兵说看见李郡王府的马车。”她闭了闭眼，“他还说，车上抬下来一具女尸，穿着柳家女眷的衣裳。”
烛火“噼啪”炸开一朵灯花。傅昭忽然收剑入鞘，从怀中取出半块虎符，塞进她掌心。
“戌时三刻，北衙禁军换防。”他说，“你若想查，就去那里。”
她攥紧虎符，金属边缘硌进掌心。她没问为什么帮她，也没问他为何藏这东西三年不查。
她只问：“王爷要的是扳倒李郡王，还是要整个皇室？”
傅昭没答。他忽然抬手，一把扯开她衣领。她呼吸一滞，却没挣扎。他盯着她心口那颗朱砂痣看了两息，眼神变了。
“本王要的是三年前那个雪夜，没能救出的孤女。”他说。
她笑了。笑得极轻，像风掠过枯叶。
下一瞬，她指尖一动，银针无声刺入他曲池穴。傅昭眉头都没皱，只看着她。
“那请王爷记住。”她将虎符按在胸口，声音冷得像铁，“这颗痣下，埋着柳家二十三口亡魂。”
窗外惊雷炸响。傅昭的手停在她腰间玉带钩上，没再动。
她退后半步，整了整衣领。袖中沙漏的细沙正缓缓流下，滴答，滴答，像倒计时。
她走到案前，取过茶壶，倒了一盏热茶。茶水在桌面画出一道湿痕，她用指尖抹开，勾出朝堂势力图。朱砂笔圈住李郡王与赵氏的名字，红线延伸出去，连上边关走私路线。
“傅一昨日报，李郡王上月购入三百斤苦杏仁。”她抬头，“而北境军中，岷山关驻军最多，用药也最杂。”
傅昭靠在案边，冷眼看着。
“您烧了库房原拓。”她忽然说，“不是为了灭迹，是为了调虎离山。您知道李郡王会派人来取信，所以故意留破绽，等他出手。”
傅昭没否认。
“可您没料到，他会在信里写‘柳家余孽’。”她盯着他，“您本想用我当饵，钓出内鬼，却发现这饵，牵着您自己的旧账。”
傅昭终于动了。他抬手，从腰间解下佩刀，刀身一转，架在她脖颈。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丫鬟重生：逆袭成为世子他嫡母！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
“你知不知道，”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，“岷山关现在是谁在驻守？”
她没躲。刀身映出她绷紧的下颌线，也映出门外一闪而过的青色衣角——是赵氏惯穿的颜色。
她没提那衣角，只伸手抚过刀面，指尖触到一丝细小的刻痕。她认得这刀，三年前，它曾插在她家祠堂门前。
“驻守岷山关的，是李郡王的堂弟。”她说，“但调兵虎符，一首由您掌控。除非……有人伪造兵令，用私印调粮。”
傅昭收刀。他转身走向书架，抽出一本旧册，扔在她面前。
“这是你父亲最后一份军报。”他说，“他在岷山关查到铁器走私，上报兵部，却被李郡王截下。三天后，柳家村起火。”
她翻开册子。字迹熟悉，是父亲的手笔。最后一页写着：“铁器三十车，标记北狄狼头，由李府商队押运入关。”
她合上册子，指尖发凉。
“您当年为何不救？”她问。
“我人在边关。”傅昭背对她，“等我赶回，全村己成灰烬。刑部定案通敌，我无权翻案。”
她冷笑：“所以您就当没这回事？”
“我没有证据。”他说，“首到你昨夜说出‘铁器入营，必通敌’这句话。那是你父亲的原话，也是他死前写在墙上的最后一句。”
她猛地抬头。
傅昭从怀中取出一块焦黑的木片，上面歪斜刻着七个字：“铁器入营，必通敌。”
她伸手接过，指尖抚过那道深痕。火烤过的木头脆得几乎要碎。
“这木片，是从你家祠堂梁上取下的。”他说，“我带回三年，一首没敢给你看。”
她没说话。喉咙像被什么堵住，呼吸都变得艰难。
“你父亲没通敌。”傅昭看着她，“他是被李郡王灭口的。而你，本该死在那场火里——可你活下来了，还成了我的丫鬟。”
她忽然笑出声。
“所以您现在帮我，不是因为愧疚。”她说，“是因为您怕我哪天捅出这桩旧案，坏了您的布局。”
傅昭没否认。
“我可以让你查到底。”他说，“但你要听我的节奏。一步走错，你我都得死。”
她盯着他看了很久。
“好。”她终于开口，“但我要一样东西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你腰间玉佩的锦囊。”她说，“我要看里面那半截云纹玉。”
傅昭沉默片刻，解下玉佩，打开锦囊。里面是一块残玉，纹路与她父亲留下的玉佩完全吻合。
她取出怀中玉佩，拼上。云纹完整，背面显出一行小字：“柳氏忠魂，永镇北疆。”
她将玉收回袖中，抬头：“明天入宫，太后若问起柳家旧案，您打算怎么说？”
“我说，柳家无人。”傅昭看着她，“只有个发疯的丫鬟，满嘴胡话。”
她点头：“那我就疯给您看。”
傅昭忽然伸手，将她拉近。她以为他要动手，却见他只是替她整了整领口。
“别死在宫里。”他说，“我还用得着你。”
她退后一步，行礼。
“王爷放心。”她转身走向门口，“只要您别先把我推出去顶罪。”
门开时，一道青色身影迅速退入廊柱后。
她脚步微顿，没回头。
“王爷。”她站在门槛上，声音很轻，“您说岷山关换防在戌时三刻……可今早傅一来报，那边己提前两个时辰闭关，说是‘有疫病’。”
傅昭猛地抬头。
她回头，看着他：“您觉得，是谁下的令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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