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倾城从书房出来，袖子里那包药粉硌着胳膊，她没回自己屋，拐进了西角门。那条路通杂物间，平日里鲜有人走，堆的全是烂箱子、瘸腿桌、褪了色的帐子，一股子霉味。
她没点灯，摸黑推门。门轴“吱——”地叫了一声，她顿住，外头静的，才继续往里走。手顺着一排木箱滑，灰扑在指尖，她没擦，低头一箱箱掀盖。
翻到第三只铁皮包角的樟木箱，指尖碰着硬物。她抽出来，布包着，沉，温的。
布解开，玉佩躺在手心。青白色，边上有磕痕，正面纹路密得像蛛网，背面刻着个“柳”字，刀口深，年头久了，还清清楚楚。
她拇指蹭了蹭那“柳”字，指腹一热。
小时候，爹在灯下磨刀，她趴在桌边玩玉片。他头也不抬：“这纹，是战王府兵符母印的拓样。天下，就咱们柳家认得。”
她那时不懂，只记得那晚爹话多，还把玉塞她手里：“留着，以后有用。”
她一首当是哄小孩。
现在，玉真在她手里了。
外头突然有脚步，由远近，灯笼光从门缝透进来。她手一收，玉塞袖中，刚合上箱盖，门“砰”地被踹开。
夏荷提着灯笼站在门口，身后西个婆子，膀大腰圆，手里拎着铁钩、木叉。
“哟，这不是柳姐姐？”夏荷冷笑，“半夜三更，躲这儿翻破烂？”
柳倾城站起身，拍了拍裙摆：“世子妃说要清点旧物，我来归档。”
“归档？”夏荷把灯笼往前一送，光打她脸上，“怎么不去账房？偏挑这鬼地方？”
她没答，往后退半步，躲开那光。
夏荷一挥手：“搜！王爷兵符图纸昨夜丢了，府里上下都查。谁藏罪眷东西，按通敌办！”
婆子们扑上来翻。一个矮胖的掀开她刚合上的樟木箱，手一摸，掏出那块布。
“这儿有！”她举着布包。
夏荷抢过去，一层层开，玉露出来。她盯着“柳”字，眼一亮：“藏柳家罪物？你爹是叛官，这玉，是不是你们家传的兵符母模？”
柳倾城看着她手里的玉，不动。
“拿来。”她伸手。
“你还敢要？”夏荷往后缩，“这是铁证！来人，押去前厅，等世子妃发落！”
两个婆子架她胳膊。她不挣，任她们推。快到门口，她忽然停住。
“慢着。”声音不高，稳。
夏荷回头：“怎么？怕了？”
柳倾城抬手，从袖里取出玉——刚才那布是她故意留的，真玉一首藏在内袖夹层。
她举高，让灯笼光照上去：“你们认得这纹吗？”
没人吭声。
“不是图纸。”她一字一顿，“是兵符母印的防伪拓样。战王府的兵符，每道纹，必须和这玉完全对上。差一丝，就是假的。”
夏荷愣住：“你胡扯！一个丫头，懂什么兵符？”
“我不懂？”柳倾城冷笑，“可我爹懂。他是当年给战王刻印的人。这纹，九曲回环，起于左下‘寅’位，止于右上‘申’位——天下就这一块，没第二块。”
她盯着夏荷：“你要说这是通敌，那就请王爷当场比对图纸。纹不对，我认罪。若对上了——你们，就是想拿假图，栽赃战王府的兵权！”
话落，远处传来靴声。
傅昭披着玄色披风走来，傅一跟在后头。他扫了一圈，最后落在柳倾城手上。
“那玉。”他声音冷，“给我。”
柳倾城上前一步，双手递上。
他接过，指尖抚过玉面，眼神一沉。转身对傅一：“取兵符图纸原件。”
傅一快步去，片刻回来，递上黄绢卷轴。傅昭当众展开，把玉边对上图纸纹路。
严丝合缝。
他抬眼，盯她：“这玉……怎么在你手里？”
她垂眸：“我爹留的。他说，兵符有变，这玉能辨真假。”
赵氏也到了，脸色白，指着她：“你早知道机密，为何不报？分明想私藏，图谋不轨！”
柳倾城抬头：“世子妃，兵符若真丢了，该查谁碰过图纸。我一个整理军报的，连原卷都摸不着。倒是您身边的人——”她看向夏荷，“昨夜三更，谁去过书房外廊？”
夏荷脸色变了。
傅昭没看她，只把玉收进袖中，对柳倾城道：“从今往后，杂物间禁入。违者，按私闯军务重地办。”
她应了声“是”，低头退开。
傅一送她回房。路上，她问：“王爷信了？”
傅一摇头：“没说。但他收了玉，没给赵氏，也没报官。”
她没再问。
回房，她从袖里摸出一小撮粉末——趁乱用指甲从玉裂处刮的。玉有缝，她早看出来了，留了后手。
粉末包进纸角，塞进床板缝。
春桃端水进来，低声：“傅一刚才在院外站了会儿，没进来，就看了眼你的窗。”
她点头，吹了灯。
半夜，窗“笃”地响。
她起身，拉开条缝。是傅一。
“王爷让你明早去书房。”他低声道，“带上次那包药粉。”
她一怔：“他还提那个？”
“提了。”傅一看着她，“还说……你爹留的，不止一件东西。”
她手指一紧。
“他知道我查了什么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傅一摇头，“但他知道你在找。”
她没再问，关了窗。
第二天一早，她去书房。
傅昭在案前批文书，头也不抬。她站着，等。
他放下笔，从抽屉取出木盒，推到她面前。
她打开。
一块玉片，残的，边焦黑，像烧过。纹路和她那块的断口，正好能拼上。
她指尖碰上去，烫得像火。
“三年前，柳氏院里失火。”傅昭声音低，“这玉片是从她枕头下扒出来的。她死前，攥得死紧。”
她没抬头。
“她知道有人要灭口。”傅昭说，“所以藏了这块。可她不知道，另一块，早被调包了。”
柳倾城猛地抬头。
“假玉现在谁手里？”
“李郡王。”傅昭盯着她，“他那块，纹差半分，普通人看不出来。他要是拿那块仿刻母印，战王府十万兵，随时能被调走。”
她呼吸一滞。
“你爹当年察觉不对，想报信，被人截了。”傅昭缓缓道，“他死前，把真玉给了你。你娘临死前，说了句——‘玉在人在，兵符不乱’。”
她眼眶热，没眨眼。
“所以。”她声音稳，“现在有两块真玉残片。一块在我这，一块在你手里。”
傅昭点头。
“还缺一块。”她抬头，“当年调包的假玉，是谁换的？”
傅昭沉默：“老夫人封档那天，有个老匠人被赶出府。他是唯一能仿刻玉印的人。”
她记下了名字。
“王爷。”她忽然问，“我要是把三块玉凑齐，能换什么？”
傅昭抬眼。
“我要赵氏交出她母族和李郡王往来的所有密信。”她说，“还有，查当年给我娘下毒的人。”
傅昭盯着她，良久：“可以。但你得答应我——别让傅云舟知道你在查。”
她冷笑：“为什么？怕他帮我？”
“怕他死。”傅昭声音冷，“李郡王就等他动手。他一动，就是谋逆。”
她没再问。
转身要走。
傅昭在后头说：“你娘留了句话，我没告诉你。”
她停步。
“她说——‘若婉儿回来，把玉佩给她，告诉她，娘没死，是装的。’”
她猛地回头。
“她没死？”
“火场那具尸首，不是她。”傅昭看着她，“她换了人，逃了。可她走前说，等兵符真相大白，她才敢回来。”
她站着，手攥着木盒边，指节发白。
“她……现在在哪？”
傅昭摇头：“我不知道。但我知道，她一首在等你。”
她没说话，抱着木盒往外走。
刚到门口，撞上春桃。
春桃脸色白，声音抖：“姑娘……赵氏刚才带人搜了你屋子，那包药粉……被拿走了。”
作者“粘人小番茄”推荐阅读《丫鬟重生：逆袭成为世子他嫡母！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6OXS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