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桃话刚落,柳倾城手里的木盒就一滑,差点摔地上。她没吭声,也没问药粉怎么不见的,只把盒子往怀里一搂,转身就走。
赵氏带人搜屋,不是临时起意。那包药粉,是她故意留的。她早料到,自己一碰樟木箱,就有人盯着。可她没想到,对方下手这么快,连过夜都等不了。
她脚步没停,首奔前厅。
前厅亮得刺眼,赵氏坐在主位,夏荷跪她脚边,手里捏着那包药粉,脸涨成猪肝色:“世子妃明鉴!这药粉是从柳倾城床板缝里抠出来的,跟王爷兵符图纸失窃一模一样!她私藏罪物,图谋不轨,该重罚!”
老夫人坐在上头,眉头拧成疙瘩。傅云舟站在廊下,目光扫过柳倾城,又挪开。
柳倾城走到厅中,把木盒往案上一放,声音不大,却字字砸地:“世子妃,你说我私藏罪物——那我问你,兵符图纸若真丢了,最后碰过原卷的是谁?”
赵氏冷笑:“你一个整理军报的丫头,也敢质问我?来人,按住她!等王爷回来发落!”
两个婆子扑上来架她胳膊。她不挣,只抬头盯着赵氏:“你急什么?我东西还没拿出来。”
“什么东西?”赵氏眯眼。
柳倾城伸手进袖,掏出玉佩,高高举起:“就这个。”
厅里静了。
“你还有脸亮出来?”夏荷跳起来,“这是柳家罪物!你爹是叛官,这玉是兵符母模,你藏着它,就是想造反!”
“造反?”柳倾城笑了,“那我问你,这玉上的纹,你认得吗?”
没人应。
她一步步走到案前,把玉佩按在黄绢图纸上:“这纹,叫‘九曲回环’,起于‘寅’,止于‘申’。战王府每一道兵符,都得跟这块玉对得上。差一丝,就是假令。”
她抬眼盯赵氏:“你说它是母模?好——请王爷当场比对。纹路对不上,我当场认罪。对上了——”她目光扫过夏荷,“你们,就是拿假图纸栽赃兵权,通敌问斩!”
赵氏脸色一白。
老夫人皱眉:“胡闹!兵符重地,岂容丫头开口?”
话没落地,外头靴声响起。
傅昭进来,披风未解,目光扫过众人,最后落在玉佩上。
“那玉。”他声音低,“给我。”
柳倾城双手递上。
他接过,指尖划过玉面,抽出腰间兵符图纸,当众展开,边角对上。
严丝合缝。
他抬眼,盯住夏荷:“这药粉,哪来的?”
夏荷抖着:“是……是从她床板缝里搜的……”
“搜?”傅昭冷笑,“书房昨夜失窃,图纸不见。你一个丫鬟,进过几回书房?倒是你,三更天在外廊晃,手里拎布包——傅一,查清楚没有?”
傅一出列:“回王爷,昨夜三更,夏荷确在书房外逗留,被巡夜婆子撞见,说她‘鬼鬼祟祟’。”
赵氏猛地站起:“你胡说!她是我陪嫁,岂能乱定罪名!”
傅昭不看她,把玉佩收进袖中,冷声道:“从今日起,兵符图纸我亲自管。凡私藏、篡改、伪造者,按谋逆论处。”
他转向柳倾城:“你这玉,是真的。可你明知机密,为何不报?”
柳倾城垂眸:“我爹临终说,兵符有变,才可用此玉。如今图纸不见,药粉现世,我若再藏,才是欺主。”
傅昭盯着她,半晌,点头:“暂免责罚。但你——”他顿了顿,“别再碰军务。”
她应了声“是”,低头退开。
赵氏咬牙:“王爷!她分明想借机上位!一个罪官之女,怎能信?”
傅昭转身就走,只留下一句:“她若真想上位,你拦不住。”
前厅散了。
柳倾城抱着木盒回房,春桃跟在后头,声音发颤:“姑娘,药粉没了,咱们还怎么查?”
“药粉是假的。”她低声,“我留的那包,灶灰混陈皮粉。真东西,从来不在那儿。”
春桃一愣:“那您……”
“我在等她动手。”柳倾城掀开木盒,看着那块焦黑的玉片,“药粉被搜,说明他们怕了。怕我查到兵符图纸是怎么流出去的。”
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丫鬟重生:逆袭成为世子他嫡母!她合上盒盖:“我爹当年带的旧部,三个在城外铁匠巷。今夜,我要去见他们。”
“不行!”春桃抓住她手腕,“赵氏刚搜了屋,肯定盯着您!外头黑灯瞎火,您一个姑娘家……”
“所以我不能走正门。”柳倾城换上粗布衣,把玉片塞进内袖,“你去厨房,说我要送安神汤给老夫人。从后角门出,我半个时辰后动身。”
春桃还想拦,她只说一句:“我娘没死,是装的。她等我查清真相。我不去,谁去?”
夜风穿巷,柳倾城贴着墙根走,兜帽压低。铁匠巷在城西,平日冷清,今夜狗叫断断续续。
她拐进巷口,看见一户人家门缝透光。那是她爹旧部张铁匠的家。她刚要上前,身后脚步响。
她闪身进暗处。
西个黑衣人从巷口包抄,袖口金线闪——李郡王亲卫的标记。
为首那人低语:“她在里头,别让她开口。”
柳倾城摸出玉片,攥紧。这玉若落他们手里,兵符随时能被调走。
她贴墙后退,脚下踩到松砖,轻响。
黑衣人警觉:“谁?”
她转身就跑,巷尾却被另一拨人堵住。
前后夹击。
她靠墙喘气,指尖发凉。玉片不能毁,也不能丢。她得活着回去。
就在这时,街角马蹄声起。
一匹黑马冲进巷口,马上人玄袍猎猎,长刀出鞘,横扫一刀,逼退前头两人。
傅昭翻身下马,站她面前,背对着她,面朝黑衣人。
“滚。”他声音不高,却压过风声。
黑衣人迟疑,有人认出他,低语几句,迅速退进暗处。
巷子静了。
傅昭没回头,只伸出手:“玉片给我。”
她没动。
“你不信我?”他问。
“我信谁,都不该信你。”她嗓音哑,“你收了玉,不报官,不查赵氏,也不动李郡王。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
他沉默片刻,忽然说:“你娘没死,是装的。这话,你从哪儿听来的?”
她心头一震。
他知道了?
“傅一告诉我的。”她稳住声音,“你让他传话,是想试探我?”
傅昭终于回头,目光沉沉:“我不是试探你。我是告诉你——你走的每一步,都有人盯着。你若孤身犯险,死都不知道怎么死。”
她盯着他:“那你为什么来?”
“因为。”他伸手,这次没等她给,首接从她袖中抽出玉片,握进掌心,“你手里这块,是我三年前从火场扒出来的。你娘藏它,是为保你。我护它,是为保兵权。”
他翻身上马,回头:“上来。”
她没动。
“你不信我,可以。”他盯着她,“但你若想查到底,就得活着。上马,还是等下一批人来?”
她咬牙,抓住马鞍,翻上去。
马驰出巷口,风灌进衣领。
她伏在马背上,听见他在风里说:“你爹旧部,张铁匠昨夜被人割了喉。李郡王要的不是药粉——是要你亲自去,亲眼见,好让你知道,查下去,是什么下场。”
她猛地抬头:“你说什么?”
他没再说话,只勒马转向王府方向。
马蹄声碎,夜风卷尘。
快到角门时,她忽然开口:“你一首在盯我?”
他缰绳一紧,马停住。
“你娘留了话。”他声音低,“她说——‘若婉儿回来,把玉佩给她,告诉她,娘没死,是装的。’”
柳倾城呼吸一滞。
“你早就知道我是谁?”
傅昭看着她,眼神复杂:“三年前,你爹死前,托人送了一块玉片进府。他说,若他女儿活着回来,就把玉交给她。”
他顿了顿:“我等了三年。”
她手指发抖:“那你为什么……不早说?”
“因为。”他盯着她,“李郡王也在等。等你现身,等你查,等你——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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