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倾城走到窗边,掀了条缝往外看。
她一个人坐着,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三下。敲三下,停,再敲三下。
张嬷嬷站在院门外,伞沿滴着水,食盒提在手里,边角湿了一片。柳倾城没让她进屋,只在门里站着,手搭在门框上,指节有点发白。
“世子妃赏的鲫鱼汤。”张嬷嬷嗓子发干,“说补身子的。”
柳倾城盯着那食盒,不动。春桃从她身后探头看了一眼,又缩回去。
“放桌上。”她说。
张嬷嬷把食盒搁在门边小几上,脚没动。
“刚出锅的,趁热喝。”她补了一句。
柳倾城点头:“嬷嬷回去回话,我记着这份情。”
张嬷嬷嘴唇动了动,终究没再开口,转身走了。脚步踩在湿地上,一深一浅。
春桃立马关门,手按着门板,回头:“小姐,这汤……能碰?”
柳倾城走过去,掀开盖子。热气扑上来,油花浮着,鱼眼翻白,死透了那种。
她不吭声,从袖里抽出银针,往汤里一插。针尖沾汤,立刻乌黑。
春桃倒吸一口气:“鹤顶红!”
柳倾城抽出针,在袖口蹭了蹭,收好。她盯着那碗汤,嘴角慢慢扯了一下。
“她真想我死。”她说。
春桃手抖:“那……咱们报不报?”
“报?”柳倾城把盖子扣上,“谁信?一碗汤,你说有毒就有毒?她反咬一口,说我演戏,谁担得起?”
春桃急了:“可您也不能……”
“我不喝。”柳倾城拎起食盒,塞进春桃手里,“你去西院,找陈妾。”
春桃愣住:“送去给她?”
“就说,”柳倾城看着她,“世子妃念她体弱,特赐鲫鱼汤补身。”
春桃睁大眼:“这……这不是害她?”
“害?”柳倾城冷笑,“她早就在坑里了。赵氏不待见她,府里谁不知道?一碗汤,她敢不喝?喝,是死;不喝,得罪世子妃,还是死。”
春桃咬唇:“可……万一她活下来呢?”
“鹤顶红,量足,见血封喉。”柳倾城盯着那食盒,“没人救,撑不过半盏茶。”
春桃手抖得更厉害:“那……要是查出来……”
“查?”柳倾城打断她,“汤是赵氏赏的,送是张嬷嬷送的,你只是传话。你听见了,是‘世子妃赏的’,对不对?”
春桃点头,声音发虚:“对……对。”
“去吧。”柳倾城推她一把,“记住,当着人面送,当着人面说。”
春桃抱着食盒出去了。柳倾城关上门,走到床边,从褥子底下摸出个小布包,打开——半包白粉,标签没了,只剩一角写着“鹤顶红”三个字。
她盯着那药,想起昨夜傅昭那句话——“别让张嬷嬷死。”
她把药包收好,塞进袖里。
半个时辰后,春桃回来,脸煞白。
“她……她喝了。”春桃靠在门上喘气,“我亲眼看着。她还谢了我……说世子妃终于记起她了……”
柳倾城点头:“然后呢?”
“没多久就开始吐血。”春桃声音发颤,“小丫头尖叫,太医被请来了……西院乱成一锅粥。”
柳倾城起身,走到桌边,倒了杯凉茶,一口一口喝。
“你去灶房,把刚才那罐汤的残渣带上,藏好。”她说。
春桃愣:“还要留?”
“留着。”柳倾城放下茶杯,“等用。”
话音刚落,外头脚步急促,门被拍得震天响。
“开门!开门!”是夏荷。
柳倾城慢悠悠走过去,开门。
夏荷站在外头,脸涨红,身后两个粗使婆子。
“你干的好事!”她指着柳倾城,“陈妾中毒,是你下的毒!”
柳倾城皱眉:“你说什么?”
“别装!”夏荷吼,“汤是你接的!人是你送的!现在人快死了,你还在这儿喝茶?”
柳倾城侧身让开:“你要查,进来看。我这儿,汤罐都在。”
夏荷冲进来,一眼看见桌上空罐,抓起来一闻,脸色变了。
“这味儿……”
“厨房炖的鲫鱼汤。”柳倾城淡淡道,“张嬷嬷送来的,我一口没喝。”
“你——”
“怎么?”柳倾城抬眼,“不信,去问张嬷嬷?去问厨房?汤是世子妃赏的,我敢动?”
夏荷哑火。
柳倾城走到床边,从袖里掏出那包鹤顶红,轻轻搁在桌上。
“倒是这个,”她说,“我今早从张嬷嬷房里顺出来的。你说,她一个管库房的,藏这个做什么?”
夏荷脸色刷地白了。
“你……你血口喷人!”
“是不是血口喷人,”柳倾城盯着她,“等太医验完就知道。鹤顶红,宫里禁药,私藏者斩。你说,谁给她的胆子?”
夏荷后退一步:“你……你等着!世子妃不会放过你!”
柳倾城笑了:“我等着。”
夏荷咬牙,转身就走,带人冲了出去。
春桃关上门,腿一软,坐地上了。
“小姐……她要是去告您……”
“告?”柳倾城把药包收起来,“她不敢。她要是告我,就得说这药哪来的。一查,查到张嬷嬷,再查,查到赵氏。她主子先塌了。”
春桃喘了口气:“那……陈妾……”
“她活不了。”柳倾城走到窗边,掀了条缝往外看,“太医来了也晚了。鹤顶红,入血就封喉。”
外头雨小了,西院方向传来哭声,一声接一声。
柳倾城关窗,回身:“你去傅一那儿,说一声,陈妾中毒,汤是从我这儿转过去的,但原由是世子妃赏的。让他查。”
春桃愣:“您主动说?”
“不说,他们也查得到。”柳倾城坐下来,“不如我先说,显得干净。”
春桃去了。柳倾城一个人坐着,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三下。敲三下,停,再敲三下。
没过多久,傅一来了,站在门口,没进来。
“王爷问,汤怎么回事。”他说。
柳倾城抬头:“张嬷嬷送来的,说是世子妃赏的鲫鱼汤。我让春桃送去西院,转达世子妃心意。”
傅一盯着她:“你没喝?”
“银针试过,黑了。”她说,“鹤顶红。”
傅一皱眉:“你有证据?”
柳倾城从袖里掏出那包药:“张嬷嬷房里拿的。半包,跟汤里的一样。”
傅一接过,打开闻了闻,脸色沉了。
“还有呢?”他问。
“厨房的汤罐残渣,春桃收着。”柳倾城说,“要不要一并送去太医那儿?”
傅一没说话,转身走了。
柳倾城没动,坐着等。
半个时辰后,傅一又来了,这次手里多了个药包。
“太医验了。”他说,“陈妾中的是鹤顶红,量足,半个时辰前服下。”
柳倾城点头:“那汤,是半个时辰前送过去的。”
傅一盯着她:“你为什么不报?”
“报?”柳倾城反问,“我报了,谁信?我说世子妃下毒,有证据吗?现在证据在你手里,药是张嬷嬷藏的,汤是赵氏赏的,人是当众喝的。你查,比我说有用。”
傅一沉默片刻,把药包递还她:“王爷说,查到底。”
柳倾城接过,收好。
“张嬷嬷呢?”她问。
“被带去偏厅了。”傅一说,“还没审。”
柳倾城点头:“别让她死。”
傅一看了她一眼:“王爷也这么说。”
柳倾城笑了笑:“那就好。”
傅一转身要走,又停住:“你不怕牵连?”
“我怕。”柳倾城说,“可我更怕,有人以为我好欺负。”
傅一没再说话,走了。
柳倾城站起来,走到床边,把药包塞进褥子底下。然后从柜子里取出纸笔,铺开。
她写:
陈妾中毒,午时三刻。
汤由张嬷嬷送,言世子妃赏。
春桃转送,当众言明。
太医验出鹤顶红,与张嬷嬷房中药包一致。
张嬷嬷被押,未招。
写完,折好,压在砚台下。
不是证据。是记录。
她知道赵氏不会善罢甘休。这事一出,她必来问罪。她要的不是躲,是让她自己跳出来。
没过多久,外头又响,这次是砸门。
柳倾城开门,赵氏站在门口,脸色铁青,身后跟着夏荷和几个丫鬟。
“你竟敢!”赵氏一开口就是怒吼,“陈妾中毒,是你害的!”
柳倾城低头:“奴婢不敢。汤是您赏的,张嬷嬷送的,春桃送去的。奴婢一口没喝。”
“放屁!”赵氏冲上来,一巴掌扇过去。
柳倾城侧头避开,退后一步。
“你要打,”她说,“也得问清楚。太医验了,是鹤顶红。宫里禁药,私藏者斩。张嬷嬷房里搜出半包,您要不要看看?”
赵氏僵住。
“你要查,”柳倾城从袖里掏出药包,递过去,“这是证据。要不要请王爷来,当面验?”
赵氏盯着那药包,手抖了一下,没接。
“你……你陷害我!”
“陷害?”柳倾城冷笑,“药在张嬷嬷房里,汤从您厨房出,人当众喝下。我若陷害,何必留这药?首接说您指使不就行了?”
赵氏语塞。
柳倾城往前一步:“您要是不信,现在就去偏厅,问张嬷嬷。看她招不招。”
赵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,最后狠狠瞪她一眼:“你给我等着!”
转身就走。
柳倾城关门,靠在门上,闭了闭眼。
成了。
她知道,张嬷嬷撑不住。赵氏一慌,必乱。只要她动,她就有机会。
她走到桌边,拿起笔,正要添一句,外头又响。
这次是春桃,跑得气喘。
“小姐……张嬷嬷……招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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