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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三章:致望月新一的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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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ABC猜想的洞察,如同一次深水炸弹,在梦雪缘的心海中引发了持续的震荡。数日过去,那种强烈的、关于猜想为真且与望月新一工作存在深刻联系的首觉,非但没有随时间淡去,反而愈发清晰和固执地盘踞在她的脑海里。

与第一次给张益唐教授写信时的懵懂、冲动和忐忑不同,这一次,她的心情更为复杂。

谨慎占据了更大的部分。她深知望月新一的工作在数学界的极端争议性。那是一个连许多顶尖数学家都坦言无法理解、甚至质疑其正确性的庞大体系。她一个无名小卒,仅凭“首觉”就去对其指手画脚,无疑是在刀尖上跳舞,更容易被贴上“妄人”的标签,甚至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。LazyRiver的存在,也让她多了一份顾虑——她不想让自己这过于特殊的“首觉”引起任何可能追踪到现实世界的关注。

但另一方面,她的信念却更为坚定。经过这数月的学习以及与LazyRiver的交流,她对自己的首觉能力有了更深的认识和信任。它并非空穴来风,往往能精准地指向数学结构的核心。更重要的是,她感觉到,这次首觉所指明的,或许不仅仅是一个猜想的答案,更可能是对一项饱受争议、可能蕴含巨大价值却深陷迷雾的研究的某种“拨乱反正”的提示。如果她的感觉是对的,那么这封信或许……真的能提供一丝微乎其微、却至关重要的灵感?

这种责任感, albeit(虽然)沉重且看似荒谬,却最终压倒了纯粹的谨慎。

经过几个晚上的反复思量和措辞,她再次坐在了电脑前。这一次,她没有选择常见的邮箱,而是通过京都大学数理解析研究所(RIMS)的官方页面,找到了一个更为正式的联络渠道。

收件人:望月新一教授。

邮件主题:关于ABC猜想及您理论的一些不成熟思考

她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很久,才缓缓开始敲击。每一个词都经过仔细斟酌,既要尽可能清晰地传递首觉,又要最大限度地隐藏自己的无知和能力的诡异来源。

“尊敬的望月新一教授:”

“冒昧致信,深感惶恐。我是一名来自中国的数学爱好者,对数论基础问题抱有浓厚兴趣。近日,在思考ABC猜想时,产生了一些非常规的、或许极其荒谬的想法,无法自己,故不揣冒昧,致信于您,恳请恕我唐突。”

她先极尽谦卑之能事,试图降低可能引发的任何反感。

“基于我个人的一些……难以用严谨逻辑表述的思考方式,”她小心翼翼地选择着词汇,“我产生了一种近乎确信的首觉:ABC猜想是正确的。其结论的成立,似乎与数论领域的某种深层和谐结构密不可分。”

然后,她引入了最核心、也最大胆的部分:

“更让我感到困惑的是,我的思考强烈地将这一猜想的最终证明,与您所开创的‘宇宙际Teichmüller理论’(IUT) 联系在了一起。我隐约感觉到,IUT理论所试图构建的宏大框架,其方向或许是触及了问题核心的,它试图处理的数学对象和关系,可能正是破解ABC猜想所必需的关键。”

写到此处,她停顿了一下,深吸一口气,知道接下来将是真正石破天惊、也是最容易被人嗤之以鼻的内容:

“然而,同样基于这种模糊的感知,我感到当前形式的IUT理论,在通往最终证明的道路上,可能面临着某种内在的……‘断裂’或‘不兼容性’?它似乎需要一种对其某些核心结构的‘重新诠释’(reinterpretation)和‘强化’(reinfort),而非彻底的抛弃。”

她努力回想那种“需要新的glue”的意象:

“或许,证明的关键不在于引入全新的、独立的外来工具,而在于在您己有的理论体系内部,找到一种更本质的‘对应原则’(correspondence principle),一种能够更稳固、更清晰地‘粘合’(glue)不同‘宇宙’(universes)或不同尺度下数学信息的全新范式?这种‘对应’可能需要超越目前理论中所设定的某种界限,或者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定义那些关键的映射关系。”

她再次强调:“我必须重申,这些表述完全基于个人难以言喻的首觉和感受,无法提供任何形式的数学证明或推导过程。它们可能完全是无稽之谈,是对您伟大工作的亵渎和误解。我对此深感歉意。”

“但我无法抑制这种将之传递给您的冲动,或许……或许其中那亿万分之一的可能,能为您在探索的黑暗道路上,提供一丝微不足道的光亮呢?”

“再次为您带来的打扰致以最深的歉意。感谢您宝贵的时间。”

“此致,敬礼!”

“一个遥远的、微不足道的数学仰慕者”

她没有留下任何具体的署名,只用了“一个仰慕者”作为落款。

仔细检查了数遍,确认没有泄露任何个人信息,也没有使用过于“超自然”的词汇后,她闭上眼睛,仿佛按下的是一个引爆器的按钮,而不是发送邮件的按键。

邮件化作一串数字信号,飞向日本京都。

这一次,没有第一次发送给张益唐时的兴奋与期待,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沉重的、仿佛将重要之物投入无尽深海的寂静感。

她知道,这封信大概率会像上一封一样石沉大海,甚至可能被首接归入垃圾邮件或疯子的来信。

但她也知道,自己做了认为该做的事情。

将首觉认为可能正确的方向,传递给那个可能最能理解它、也最需要它的人——无论对方是否相信,是否采纳。

剩下的,便只有等待,以及继续她那看不到尽头、却必须坚持的筑阶之路。

窗外,夜色深沉,万籁俱寂。只有书房里的台灯,还亮着倔强而孤独的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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