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世界的夜色,深沉而宁静。秋夜的凉风拂过咸阳宫的重重殿宇,吹散了白日的喧嚣,只余下巡夜卫士规律而轻微的脚步声,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、西郊大营那永不间断的、象征着铁血纪律的刁斗之声。
处理完一日政务,批复了蒙毅等人发回的初步巡查密报,又详细过问了皇庄收获典礼的准备事宜后,嬴政并未立刻歇息。他屏退侍从,只带着两名贴身侍卫,信步走出了灯火通明的宫殿,沿着宫中寂静的石板路缓缓而行。
不知不觉,他走到了华阳宫附近——这是赢元嫚的居所。只见宫苑的书房还亮着温暖的灯火,窗纸上映出一个窈窕而专注的身影,正伏案书写着什么。
嬴政心中微动,示意侍卫留在远处,自己轻轻走了过去。
叩门声轻响,赢元嫚清越的声音传来:“何人?” “是朕。”
门很快被打开,赢元嫚脸上带着一丝惊讶和欣喜:“父皇?这么晚了,您还未安歇?”她连忙将嬴政请入室内。
书房内陈设简洁而不失雅致,书案上堆放着一些竹简和帛书,旁边还有几张画着奇怪图形的纸张(她尝试用系统提供的知识改进的农具草图),一盏油灯将室内照得通明。
“有些事,想了想,还是想来与你说说。”嬴政的声音不似白日朝会上的威严,带着一丝罕见的温和与……些许不易察觉的疲惫。他目光扫过书案,看到那些草图,眼中闪过一丝欣慰。
赢元嫚为父亲斟上一杯温水(她己尽量让人烧开水饮用),轻声问道:“父皇是在为七日后的天幕对比忧心?”
嬴政接过杯盏,并未饮用,只是握在手中,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,缓缓道:“忧心?或许有一些。但更多的,是感慨。”
他顿了顿,似乎在组织语言,声音低沉而缓慢:“元嫚,你知道吗?当天幕第一次出现,显现出胡亥那个逆子的所作所为,又展现出你的模样时,朕的心中,首先是震怒,其次是后怕,最后……是不解与震惊。”
“朕不解,为何上天会选择你?朕震惊于你那些超乎想象的言行和能力。”他转过头,目光复杂地看着女儿,“朕甚至一度怀疑过,你是否还是朕的那个女儿……毕竟,你病愈之后,变化太大。”
赢元嫚心中微微一紧,但面色依旧平静,只是安静地聆听着。这是父女二人第一次如此深入地谈及这个核心的“秘密”。
嬴政似乎并不需要她回答,继续诉说着:“朕以法治国,信奉的是掌控与力量。对于未知的、无法掌控的事物,朕的第一反应是警惕,甚至是……排斥。”
“但后来,朕看到了你献上的新农具图纸,听到了你‘以工代赈’的策略,看到了你与白起默契配合,看到了皇庄里那些蓬勃生长的‘祥瑞’……”他的语气渐渐变得柔和,甚至带上了一丝自豪,“朕看到了你做的每一件事,都是为了大秦更强盛,为了百姓能活得更好。你的能力是真实的,你的心意也是真实的。”
“那天幕称此为‘法德兼施’。”嬴政轻轻哼了一声,似乎对这个词藻不以为意,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双秦对比:我爹嬴政带我躺赢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,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却又不得不承认其效果,“叫什么名字并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你让朕看到了另一种可能。一种……或许能让大秦不再像一根绷得太紧的弓弦,而是能真正绵延万世的可能。”
他深深地看着赢元嫚:“元嫚,告诉朕,你……究竟是如何想到这些的?你想要的,又是一个怎样的大秦?”
赢元嫚迎上父亲的目光,那目光中不再是帝王纯粹的审视,而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真诚的探询与交流。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,知道这是父女关系一次质的飞跃。
她微微吸了口气,声音清晰而坚定:“父皇,儿臣无法解释那些知识的来源,或许真如天幕所言,是另一个世界的馈赠。但儿臣可以告诉父皇的是,儿臣所思所想,所见所愿,从未改变。”
“儿臣想要的,是一个父皇心中所愿的、前所未有的强大帝国,但儿臣希望,这个帝国的强大,不仅仅体现在战无不胜的军队和辽阔的疆域上,更体现在它的百姓脸上有笑容,仓廪中有余粮,孩童可读书,老者有所养。律法森严,是为了保障公平秩序,而非 solely for 威慑与压迫;君王威严,当与仁德并存,方能真正天下归心。”
“儿臣相信,民富,方能国强。唯有江山稳固,百姓安乐,父皇您横扫六合、书同文车同轨的万世功业,才能真正得以延续,而非……而非二世而亡。”她最后一句说得极轻,却重重地敲在嬴政的心上。
嬴政静静地听着,手指无意识地着杯盏。他没有立刻说话,书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,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。
良久,他忽然长长地、似乎卸下了某种沉重负担般地舒了一口气。
“民富,方能国强……说得很好。”他缓缓点头,脸上露出一丝真正的、轻松的笑意,“是朕……以往过于执着于威权了。或许,正是你这份不同于常人的眼界和心思,才得了上天的眷顾。”
他站起身,走到赢元嫚面前,伸出手,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。这个动作充满了父亲的慈爱与认可。
“元嫚,无论七日后对比结果如何,无论天幕给予何等评价,”嬴政的语气无比郑重,“你都是朕的骄傲,是大秦最大的祥瑞。放手去做,父皇……支持你。”
这句话,比任何封赏和赞誉都更让赢元嫚动容。她知道,自己终于彻底赢得了这位千古一帝毫无保留的信任。
“儿臣,定不负父皇所望!”她躬身行礼,声音微微有些哽咽,心中却充满了力量。
嬴政欣慰地点点头,最后看了一眼书案上的草图:“夜深了,早些歇息。七日后,朕与你一同,看那天幕如何展现我父女治下的大秦!”
说完,他转身大步离去,背影似乎比来时更加挺拔从容。
赢元嫚送到门口,看着父亲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,抬头望向繁星点点的夜空。
七日之期,即将来临。但此刻,她的心中己无比安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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