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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7章 女帝定调,兼容并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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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方馆那场精彩的佛道之辩,余波未平。辩论的记录文本被竞相传抄,在咸阳的各大学宫、士人圈子里引发了持续的热议和更深入的思考。有人惊叹于佛法思辨之精妙,试图将其与老庄之学相互印证;有人则激烈抨击,视其为惑乱人心、破坏纲常的异端邪说;更多人则处于一种好奇与困惑交织的状态。

这股思想上的波澜,不可避免地开始向更广泛的社会层面扩散。开始有零星的百姓,因各种困苦或寻求心灵寄托,前往西方馆听法,甚至有人模仿沙门习俗,尝试素食或打坐。虽然规模极小,但其预示的可能性,却让朝堂上的一些重臣感到了不安。

这一日的常朝,议题不可避免地再次聚焦于这天竺传来的“浮屠之教”(当时对佛教的称呼之一)。

一位以维护儒家道统自居的老臣,手持笏板,神色激动地出列奏道:“陛下!天竺沙门所传之教,不事生产,不敬君王,不孝父母,言必称空无,行必求出世。若任其流播,恐百姓效仿,皆弃业出家,则田畴荒芜,兵源枯竭,纲常沦丧,国将不国啊!恳请陛下明察,禁绝此教,驱逐胡僧,以正视听!”

他的观点得到了不少儒生出身官员的附和。法家出身的官员虽更看重其对律法秩序的潜在威胁,但也认为此教消极避世,与奖励耕战、富国强兵的国策背道而驰。

“臣附议!其教妄言轮回,侈谈祸福,恐愚夫愚妇受其蛊惑,聚众滋事,亦非国家之福!” “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。其教来自化外,岂能合于中土?宜早绝之!”

要求禁绝的声音一时间占据了上风。李斯沉吟着,并未立刻表态,他更倾向于看皇帝的意思。

赢元嫚端坐御座之上,静静地听着臣子们的争论。她深知这些担忧并非全无道理。历史上,宗教一旦失控,确实可能带来社会问题。但她更相信,堵不如疏,尤其是对于一种具有深厚哲学底蕴的宗教思想。

待争论声稍歇,赢元嫚才缓缓开口,声音清晰而沉稳,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。

“众卿之忧,朕己知之。”她先肯定了臣子的责任心,随即话锋一转,“然,治国之道,譬如治水,堵则溃,疏则通。思想之流,亦然。”

她目光扫过群臣:“天竺佛法,虽源自异域,然其能远播万里,必有其理。朕观其说,虽与吾儒法之道迥异,然其劝人向善,克制欲望,追求心灵安宁,亦非全然无益。于苦难众生,或是一剂心灵之药。”

她停顿了一下,语气变得斩钉截铁,正式为佛教在大秦的传播定下调子:

“朕意己决:对于此浮屠之教,乃至日后可能传入之其他外域学说,朕不倡之,亦不禁之。取其精华,去其糟粕,兼容并蓄,方为大国之气象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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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具体提出了几条基本原则,后世或可称之为“女帝三原则”: “其一,政主教从。任何宗教、学说,其传播与发展,必须遵从大秦律法,不得逾越。宗教不得干预朝政,不得对抗国策,不得享有法外之权。教权,永远低于皇权与律法!” “其二,融合本土。外来学说,若欲在中土立足,需顺应中原文化习俗,与儒、法等本土主流思想相协调,不得强行颠覆固有秩序。可探讨,可融合,不可取代。” “其三,严控度牒。鸿胪寺下设‘释教司’(暂名),专司管理沙门事务。凡出家为僧者,需经考核,登记造册,颁发度牒(许可证),方可合法修行传法。无度牒者,即为非法,严惩不贷。同时,限制寺院规模与僧尼数量,防止过度膨胀,影响生产。”

最后,她总结道:“世间万物,皆可为朕所用,皆可为民所用。于国有利者,不妨存之;于国有害者,必除之。关键在于引导与掌控,而非一味禁绝。这浮屠之教是成为安抚民心之良药,还是惑乱天下之所,不在其教本身,而在朕等如何驾驭之!”

这一番话,格局宏大,思虑深远,既承认了外来文化的价值,又牢牢确立了国家权力的绝对主导地位,同时提出了具体可行的管理措施。朝堂之上顿时安静下来,即便是最初强烈反对的官员,也不得不承认皇帝考虑得更为周全。一味禁绝看似省事,却可能失去一个潜在的文化工具,甚至引发暗中传播更难控制。而如今这套方略,既满足了开放包容的姿态,又套上了牢固的笼头。

李斯首先出列表示支持:“陛下圣明!兼容并蓄,政主教从,实乃万全之策!臣以为,此法不仅可用于浮屠之教,日后应对其他百家学说或外来之风,亦可依此例行之。” 他将女帝的策略提升到了普遍原则的高度。

其他官员见丞相表态,也纷纷躬身附和:“陛下英明!”

赢元嫚微微颔首:“既如此,便依此办理。鸿胪寺即刻筹建释教司,制定度牒考核与管理办法。玄微子等百家学者,若愿与迦旃延交流学问,亦不必阻拦,只需记录在案即可。”

旨意迅速下达。鸿胪寺忙碌起来,开始制定详细的宗教管理细则。迦旃延得知了女帝的决策后,再次合十礼拜东方,他对这个结果感到十分满意。能获得合法传播和译经的机会,己是前所未有的成功,至于接受管理,在他看来亦是理所当然。

一场可能引发文化冲突和政策动荡的风波,在赢元嫚高瞻远瞩的定调下,化为了有序的文化引进和管理实践。“兼容并蓄,政主教从”的原则,如同为未来帝国处理多元文化关系立下了一块基石。

大秦这辆滚滚向前的战车,在吸纳一切有用资源的同时,其方向盘,始终牢牢掌握在赢元嫚的手中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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