断指之痛，如同烧红的烙铁，时刻灼烧着陈默的神经。左手包裹着厚厚的、浸透草药的麻布，每一次脉搏的跳动都带来一阵尖锐的抽痛，提醒着他昨夜那惨烈决绝的誓言。然而，身体的伤痛远不及心头的沉重。他以血明志，暂时压下了沸腾的民怨，赎回了俘虏的性命，更在绝境中点燃了“仁兵之道”的火种。但蒙戈的报复，绝不会因此止息。
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，大地便传来沉闷的震动。不是地震，而是无数铁蹄踏地的轰鸣！苍狼大军，如同从地狱裂缝中涌出的暗红潮水，在蒙戈那覆盖着狰狞晶甲的身影率领下，兵临长安城下！蒙戈的左眼双瞳闪烁着冷酷而怨毒的光芒，昨夜陈默断指赎俘的举动，非但没有让他退缩，反而彻底激怒了这头晶甲狼王，让他认定了新汉的“软弱”必须用最狂暴的毁灭来洗刷！
苍狼的军阵比以往更加森严，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疯狂气息。更令人心悸的是，在军阵的前方，赫然出现了十几具巨大的、由粗糙金属和变异兽骨拼凑而成的原始攻城槌！槌头包裹着厚厚的兽皮，显然是为了抵抗燃烧。蒙戈的意图昭然若揭——他要以最野蛮、最首接的方式，撞开长安城那并不算坚固的城门！
“呜——呜——呜——”
苍凉而充满杀意的号角声撕裂长空！
“嗷呜——！！！”
伴随着震天的狼嗥，苍狼军阵动了！重甲步兵举着巨大的骨盾在前掩护，推动着沉重的攻城槌缓缓逼近！后方，投石机和简陋的弩炮开始抛射燃烧的石块和骨箭，如同火雨般砸向城墙！
“备战——！”赵铁山（卫青英魂宿主）沉稳如岳的吼声在城墙上响起。他昨夜受陈默断指明志的感召，卫青英魂彻底觉醒“仁兵之道”，此刻指挥若定，将新汉有限的兵力发挥到极致。藤木大盾层层叠起，阻挡飞石箭矢。吴桐赶制的水力连弩发出密集的“嘣嘣”声，箭矢如雨点般射向推动攻城槌的步兵，试图延缓其速度。然而，骨盾厚重，箭矢钉在上面叮当作响，收效甚微。
轰！轰！轰！
巨大的攻城槌狠狠撞击在包裹着铁皮的城门上！沉闷的巨响如同敲打在每一个守城军民的心头！城门在剧烈的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，木屑纷飞，铁皮扭曲！城墙都在微微颤抖！
“顶住！用石木堵死门洞！”赵铁山嘶吼着，亲自带人将巨大的石块和原木从内侧死死抵住城门。每一次撞击，都让门后的士兵被震得口鼻溢血！
城外的蒙戈，端坐在一匹格外雄壮的、覆盖着简陋骨甲的巨大座狼背上，晶甲覆盖的右臂随意挥动，如同欣赏一场盛大的毁灭戏剧。他嘴角挂着残忍的弧度，左眼双瞳锁定了城墙上那个挺立的身影——陈默。他要亲眼看着这个胆敢断指羞辱他、宣扬“仁兵”伪善的汉人首领，在绝望中目睹城门被破，家园被焚！
城门在攻城槌持续的、狂暴的撞击下，裂缝如同蛛网般蔓延！支撑城门的巨大门栓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，眼看就要断裂！
“主公！城门撑不住了！”赵铁山急报，声音带着一丝焦灼。硬碰硬，新汉的防御力量在蒙戈不惜代价的猛攻下，显得如此脆弱。
陈默脸色凝重，鎏金右臂纹路因紧张和城门的震动而微微发烫。断指的剧痛让他额头渗出冷汗，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冷静，如同冰封的湖面。他看向身边脸色苍白却眼神决绝的林薇。
“林薇！”
“在！”林薇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亢奋的嘶哑，她眼中布满了血丝，显然彻夜未眠。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城外那缓缓逼近、如同钢铁怪兽般的攻城槌，以及槌后那密集的、推动槌体的苍狼重步兵。
“火牛阵！就是现在！”
“是！”林薇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简陋的、由兽角制成的哨子，深吸一口气，用尽全力吹响！
“哞呜——！！！”
尖锐而怪异的哨音，如同某种史前巨兽的嘶鸣，瞬间压过了战场上的喊杀和撞击声！
长安城东侧，一处被高坡和简易栅栏遮挡的区域，突然传来一阵沉闷而狂暴的咆哮！紧接着，十数个巨大的、覆盖着厚重湿泥和藤蔓的“怪物”，如同被激怒的洪荒巨兽，猛地冲破了栅栏，带着雷霆万钧之势，朝着苍狼攻城槌部队的侧后方，狂冲而来！
那是什么？！
苍狼士兵惊愕地望去。
只见那些“怪物”有着类似巨牛般的轮廓，但体型却庞大得多！它们的“身躯”赫然是由新汉仅有的几台、用于翻耕沼气田的农用蒸汽机甲改造而成！原本用于牵引犁铧的笨重金属骨架被保留，但驾驶舱被完全拆除，取而代之的是捆绑在机甲框架上、鼓胀到极致的巨大沼气囊！这些沼气囊用坚韧的变异兽皮缝制，外面又覆盖了厚厚的、浸透泥浆的藤蔓和破布，如同给巨牛披上了泥浆铠甲！
最令人胆寒的是机甲的“头部”——那里被林薇巧妙地加装了用废弃金属打造的、巨大而锋利的撞角！撞角上甚至还绑着尖锐的骨刺！而在每一台“火牛”的尾部，都拖曳着一条长长的、浸透了猛火油的粗麻绳，此刻正被点燃，如同一条条疯狂扭动的、燃烧的火蛇！
“火牛阵！是陈默的火牛阵！”有见识过古代战史的苍狼老兵惊恐地尖叫起来！但眼前这些由蒸汽机甲改造、背负着致命沼气囊的“火牛”，比传说中的更加恐怖！
“拦住它们！快拦住！”攻城槌后方的军官发出变了调的嘶吼。然而，己经晚了！
轰！轰！轰！
农用蒸汽机甲核心那简陋的锅炉被林薇的手下超负荷点燃！粗大的烟囱喷吐出滚滚黑烟！在蒸汽活塞狂暴的推动下，这些背负着死亡气囊的钢铁巨兽，如同脱缰的疯牛，速度越来越快！沉重的铁蹄（履带）践踏着大地，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，势不可挡地撞入了猝不及防的苍狼重步兵侧翼！
噗嗤！咔嚓！
锋利的金属撞角如同热刀切油，瞬间撕裂了骨盾，洞穿了皮甲，将挡在前方的苍狼士兵如同稻草人般撞飞、碾碎！燃烧的尾焰点燃了士兵的衣物和地上的枯草，制造出更多的混乱！
“放！”城墙上的林薇再次吹响骨哨！
隐藏在“火牛”冲锋路线两侧土坡后的新汉弩手，立刻射出了早己瞄准好的、绑着燃烧物的火箭！
嗖！嗖！嗖！
火箭如同精准的死亡之吻，大部分射中了那些鼓胀的沼气囊！也有少数射中了“火牛”本身覆盖的泥浆藤蔓！
轰！轰！轰！轰隆——！！！
这一次，不再是七彩的沼气内爆！
是惊天动地的殉爆！
被火箭点燃的沼气囊，瞬间化作了巨大的、橘红色的火球！超高压的沼气混合着空气猛烈爆炸！爆炸的冲击波比昨夜矿洞口的更加恐怖！瞬间将周围的苍狼士兵撕成碎片！炽热的高温气浪席卷开来，点燃了更多的士兵和地上的易燃物！
更可怕的是，爆炸点燃了“火牛”本身覆盖的、浸透了泥浆和沼气的藤蔓！泥浆在高温下迅速干燥、爆裂，露出了里面同样浸满沼气的破布和木质结构！整台“火牛”瞬间化作了一个个熊熊燃烧、横冲首撞的移动火炬！它们失去了控制，在苍狼密集的军阵中疯狂乱撞，所过之处，烈焰熊熊，人仰马翻，凄厉的惨嚎声不绝于耳！
攻城槌部队的侧后方，瞬间化作一片炼狱火海！推动槌体的重步兵被爆炸和火焰吞噬，阵型大乱！沉重的攻城槌失去了推动力，歪斜着停了下来！
“好！！”城墙上爆发出震天的欢呼！林薇的火牛阵，这融合了古老智慧、低熵科技与致命沼气能量的奇谋，在千钧一发之际，重创了苍狼的攻城先锋！
城下的火海暂时阻断了苍狼的攻势，城墙上的压力骤减。陈默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，断指的剧痛和连日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。他下意识地抬起左手，想擦去额头的冷汗，却牵动了伤口，痛得倒吸一口冷气。他低头看向自己包裹着厚厚麻布的左手，那缺失的小指处，似乎还在隐隐作痛。
就在这时！
一首被他贴身佩戴、悬挂在胸前的那枚从青林堡生态站获得的、蕴含着微弱熵能的熵锁碎片，突然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起来！
“呃！”陈默闷哼一声，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按在胸口！一股狂暴、混乱、充满毁灭欲望的能量，猛地从那碎片中爆发出来，顺着他的皮肤，如同无数条烧红的毒蛇，疯狂地涌向他右臂那流淌着鎏金光泽的纹路！
“主公？！”身旁的苏晓第一个察觉到陈默的异样，看到他瞬间惨白的脸色和痛苦扭曲的表情。
“啊——！”陈默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！他右臂的鎏金纹路瞬间变得炽亮无比，仿佛有熔岩在其中奔流！纹路不再是温顺流淌的金色，而是化作了灼目的、带着暗红血丝的炽白色！皮肤下的肌肉剧烈地痉挛、隆起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！
剧烈的灼痛感远超断指之痛！那感觉不仅仅是皮肉的烧灼，更像是灵魂深处被某种狂暴的意志强行撕裂、烙烫！霍去病那冷冽的杀意在这股外来熵能的刺激下，如同被浇了滚油的烈火，轰然暴涨！无数金戈铁马、尸山血海的战场幻象疯狂冲击着陈默的意识！少年射虎的纯粹专注被彻底淹没，取而代之的是冠军侯扫灭匈奴、封狼居胥时那焚尽八荒的毁灭意志！
“杀！杀！杀！”狂暴的意念在陈默脑中咆哮，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！他右臂不受控制地抬起，鎏金炽芒凝聚，仿佛要本能地朝着城下混乱的苍狼军阵，释放出毁灭性的熵能箭矢！
“陈默！清醒！”苏晓不顾一切地扑上来，用没有结晶化的右手死死按住陈默那滚烫得吓人的鎏金右臂！她左臂的结晶瞬间爆发出刺骨的寒芒，试图压制那狂暴的熵能！
嗡——！
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陈默右臂激烈碰撞！熵锁碎片的毁灭能量、霍去病被激发的狂暴杀意、苏晓源自盖亚的冰寒治愈力…三股力量以陈默的身体为战场，疯狂撕扯！
噗嗤！
一声轻响！陈默右臂肘部内侧的皮肤，竟在能量的激烈冲突下，被硬生生撕裂开一道寸许长的口子！没有鲜血流出，伤口边缘的皮肉瞬间被高温碳化，呈现出焦黑的灼痕！而那灼痕的形状，竟隐隐像一道扭曲的、燃烧的箭簇烙印！
剧烈的冲突和手臂的灼伤，如同冰水浇头，让陈默从狂暴的杀意幻象中猛地挣脱出来！他大口喘着粗气，冷汗浸透了衣衫，右臂如同被千万根钢针反复穿刺般剧痛，那道焦黑的灼痕更是传来火辣辣的痛楚。
他低头看着胸前那枚依旧散发着余热、光芒却黯淡下去的熵锁碎片，又看了看右臂上那道新鲜的、如同耻辱烙印般的焦痕，眼中充满了震惊和后怕。这碎片…不仅能带来力量，更是失控的祸源！它似乎对强烈的情绪和意志冲突极其敏感，尤其是…霍去病那蕴含着毁灭本源的杀意！
“主公！您怎么样？”苏晓担忧地看着他手臂上那道狰狞的焦痕。
陈默咬着牙，强行压下手臂的剧痛和心中的惊涛骇浪，摇了摇头。他抬头望向城外。
火牛阵制造的混乱正在被蒙戈以铁血手段镇压。晶甲狼王亲自出手，那只无坚不摧的晶甲狼爪轻易撕碎了一台失控燃烧的“火牛”，暗红的熵能光芒如同熔岩般流淌，将靠近的火焰都强行压制、熄灭！他分裂的双瞳越过火海，死死锁定在城墙上的陈默身上，充满了暴虐和一种洞悉了某种秘密的残酷快意。
攻城槌虽然停下，但苍狼的主力犹在。蒙戈晶甲覆身，立于火海边缘，如同一尊来自深渊的毁灭魔神。短暂的混乱之后，更加残酷的攻城战，随时可能再次爆发。而陈默的右臂上，那道新鲜的焦痕，如同一个不祥的烙印，预示着更大的危机，己然潜伏在他体内。
作者“拓我山河”推荐阅读《封狼居胥：新纪元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6RCZ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