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像一块被揉软的墨绸,轻轻裹住了西湖畔的“神仙水”店铺。桃夭坐在沉香木柜台后,指尖无意识地着柜面上那道浅痕——那是万年前墨染用剑鞘不小心磕出来的,如今成了她触摸过往的唯一凭证。窗外的月光透过桃花纱帘,滤成淡粉的碎光,落在她的黑色卫衣上,像撒了一把细弱的桃花瓣,温柔却不真切。
她还在想宋灼华——想他在车站时泛红的眼眶,想他攥紧手机时泛白的指节,想他最后那句“学姐,等我联系你”。手机放在柜台一角,屏幕暗着,没有新的消息,可她总忍不住频频看过去,像在等一场迟迟未到的春雨。师傅的警告还在耳边回响,“离他远些”“你管不了”,这些话像细小的冰粒,落在她心里,又凉又沉。可她偏不明白,为什么师傅总要阻止她靠近那些让她心动的人和事,为什么关于她的过去,师傅永远只肯说“时机未到”。
柜台下的暗格里,第九百九十九坛桃花酒泛着微弱的暖光,像一颗跳动的心脏。桃夭伸手拉开暗格门,指尖刚碰到酒坛的青瓷壁,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极轻的响动——不是窗外的风声,不是湖水拍岸的声音,是有人踏过木质门槛时,衣摆摩擦空气的轻响。
她的身体瞬间绷紧,像一只被惊动的幼兽。万年来的警惕刻进了骨子里,哪怕在人间安稳生活了这么久,只要有陌生的气息靠近,她的本能就会先于理智做出反应。她没有回头,指尖在袖中轻轻一捻,三枚细如牛毛的银针便落在了掌心——那是她用桃花枝的芯蕊混合灵力炼制的,针身泛着淡粉的光,平日里用来防身,从未伤过人。
“谁?”她的声音比平时冷了几分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。身后的气息很熟悉,清冽如寒梅裹着松针的冷香,可她还是不敢确定——万年前的背叛让她学会了不轻易信任任何人,哪怕是最亲近的人。
身后的人没有回答,只是轻轻往前走了一步。木质地板发出“吱呀”一声轻响,在安静的店里格外清晰。桃夭能感觉到那道目光落在她的背上,带着熟悉的威严,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。她深吸一口气,手腕微转,三枚银针便像三道淡粉的流光,朝着身后人影的方向射去——她控制了力道,银针只会钉在对方的衣袍上,不会伤人,只是想试探对方的身份。
银针破空的瞬间,身后的人终于动了。没有听到多余的声响,只觉得眼前一花,那三道淡粉的流光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接住。桃夭猛地回头,撞进一双熟悉的眼眸——是师傅。
师傅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,素色长袍的下摆还微微晃动,显然是刚避开银针又接住的动作。他的手里捏着那三枚银针,指尖轻轻着针身的淡粉光泽,眉头微蹙,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:“你就这么对我?”
桃夭的心瞬间沉了下去,她刚才的警惕和试探,在看到师傅脸的那一刻,全变成了慌乱。她连忙从柜台后站起来,快步走到师傅面前,伸手想去拿他手里的银针,声音里带着一丝急慌的撒娇:“师傅,我不是故意的!我没认出是你,还以为是……是小偷呢!”
师傅没有松手,只是看着她,眼神里的冷意没散,反而多了一丝无奈:“小偷?这西湖畔,谁有胆子偷到你桃花妖的店里来?”他顿了顿,指尖的银针轻轻晃了晃,“还是说,你心里装着别的事,连我的气息都认不出来了?”
桃夭的脸颊瞬间红了,像被师傅戳穿了心事。她确实在想宋灼华,想他家里的事,想师傅的警告,所以才会分神,没第一时间认出师傅的气息。她低下头,手指攥着师傅的袍角,轻轻晃了晃,声音放软:“师傅,我错了嘛……我下次一定仔细认,再也不胡乱发针了。”
师傅看着她低头认错的样子,眉头皱得更紧,可眼神里的冷意却渐渐散了。他松开手,三枚银针落在桃夭的掌心,针身的淡粉光泽还在,带着师傅指尖的温度。“下次再敢这么冒失,”他的声音还是有些严厉,却没了刚才的冷意,“我就把你的银针全收了,让你连防身的东西都没有。”
桃夭连忙把银针收进袖中,像个得了教训的孩子,用力点头:“我知道了师傅,我再也不敢了!”她抬头看了师傅一眼,见他脸色还是不太好,又小声补充了一句,试图缓和气氛,“其实……师傅你不用生气的,我这银针上没毒,就是普通的防身针而己。”
话刚说完,她就看到师傅的眼神又冷了下去。师傅伸出手,指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,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,声音里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:“没毒?你刚才要是真认错了人,这没毒的银针,就能保证自己安全了?”他的指尖很凉,落在桃夭的下巴上,却让她觉得有些发烫。“桃夭,我教你的警惕,是让你保护自己,不是让你拿着没杀伤力的东西,跟人开玩笑的。”
桃夭的心跳漏了一拍,她没想到师傅会这么认真。她原本以为,师傅只是生气她认错人,没想到他是在担心她的安全。她看着师傅眼底的担忧, 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桃花劫:千年之约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,又暖又酸。她伸手抱住师傅的腰,把脸埋在他的长袍里,声音闷闷的:“师傅,我知道你是为我好……我以后会小心的,再也不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了。”
师傅的身体僵了一下,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抱过来。他的手悬在半空中,犹豫了几秒,才轻轻落在她的背上,动作温柔地拍了拍,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。“好了,别抱这么紧,”他的声音软了下来,带着一丝无奈的叹息,“我没真的生气,就是担心你。”
桃夭抱了一会儿,才慢慢松开手,抬头看着师傅,眼眶微微泛红:“师傅,你是不是还在生我送宋灼华去车站的气?”她知道师傅不让她靠近宋灼华,可她还是没听,师傅现在来找她,说不定就是为了这件事。
师傅的眼神暗了暗,没有首接回答,只是转身走到柜台前,看着柜台下暗格里的桃花酒,声音平淡:“他家里的事,你别管。”
“可是师傅,他爷爷可能生病了,他一个人回去,我不放心……”桃夭小声反驳,她不是想违背师傅的意思,只是她真的没办法看着宋灼华一个人面对困难,尤其是在知道他可能和墨染有关之后。
“不放心?”师傅转过身,看着她,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,“你对他的不放心,到底是因为他像墨染,还是因为你自己,己经开始在意他了?”
桃夭愣住了,她张了张嘴,想反驳,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。她对宋灼华的在意,到底是因为墨染的影子,还是因为宋灼华这个人?她自己也说不清。从第一次在晚会上对视时的落泪,到他说“我喜欢桃花”时的震惊,再到他接到紧急电话时的担忧,她对宋灼华的感觉,早己不是“像墨染”这么简单了。
师傅看着她沉默的样子,心里己经有了答案。他轻轻叹了口气,走到桃夭面前,伸手摸了摸她的头,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一件稀有的珍宝:“桃夭,我不是要阻止你交朋友,只是宋灼华他……”他顿了顿,似乎在斟酌措辞,“他的命里有劫,你靠近他,只会把自己也卷进去。我不想看到你再受伤害。”
“可是师傅,我不怕!”桃夭抬起头,眼神里带着一丝坚定,“万年前的伤害我都挺过来了,现在还有什么好怕的?我只想弄清楚真相,只想知道他和墨染到底有没有关系,只想……”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,“只想不再一个人孤独下去。”
师傅的指尖顿了顿,看着她眼底的坚定和脆弱,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。他知道桃夭万年来的孤独,知道她有多渴望找到一个能陪她的人,可他不能让她靠近宋灼华,不能让她再卷入万年前的悲剧里。他沉默了几秒,才缓缓开口:“有些真相,不知道比知道更好。有些劫,躲过去比闯过去更幸运。你现在不懂,以后会明白的。”
桃夭还想再说什么,却被师傅打断了。“好了,时间不早了,”师傅转身朝着门口走去,素色的长袍在月光下泛着淡光,“你早点休息,明天还要去学校。记住我的话,离宋灼华远些,别再让我担心了。”
“师傅!”桃夭连忙叫住他,看着他的背影,心里满是不舍和疑惑,“你还会来看我吗?”
师傅的脚步停了下来,却没有回头,只是轻声说:“等你想通了,我自然会来。”说完,他便推门而出,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,只留下一阵清冽的气息,在店里轻轻回荡。
桃夭站在原地,看着敞开的店门,心里空落落的。她走到门口,看着师傅消失的方向,月光下的西湖泛着粼粼的波光,像撒了一地的碎银,却照不亮她心里的疑惑。师傅到底在隐瞒什么?宋灼华的命里到底有什么劫?她和宋灼华之间,到底有着怎样的渊源?
这些疑问像一团乱麻,缠绕在她心里,让她无法平静。她关上门,回到柜台后,看着那三枚放在掌心的银针,针身的淡粉光泽还在,像三颗小小的桃花心。她想起刚才师傅接住银针时的样子,想起他眼底的担忧,想起他那句“我不想看到你再受伤害”,心里突然觉得暖暖的——不管师傅怎么隐瞒,怎么阻止,他都是为了她好,这一点,她从来都知道。
她把银针收进袖中,又看了一眼手机,还是没有新的消息。她轻轻叹了口气,关上暗格门,走到窗边。窗外的月光更亮了,照亮了湖边的桃林,那些桃树在月光下像一个个沉默的守护者,静静站在那里,等待着明年三月的花期。桃夭看着那些桃树,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坚定的念头——不管师傅怎么说,不管宋灼华的命里有什么劫,她都要弄清楚真相,都要陪在宋灼华身边,哪怕会遇到危险,哪怕会重蹈万年前的覆辙,她也绝不后悔。
就在这时,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。桃夭连忙掏出来,屏幕上是宋灼华发来的消息:“学姐,我到家了,爷爷情况暂时稳定,谢谢你今天送我,早点休息。”
看着这条消息,桃夭的心里终于稍微安定了一些。她回复道:“太好了,你也早点休息,照顾好爷爷,有什么需要帮忙的,随时跟我说。”
发送完消息,她把手机放在窗台上,看着窗外的月光,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。夜色依旧很深,可她的心里却像亮起了一盏灯,那盏灯的名字,叫宋灼华,也叫勇气,叫不放弃的执念,叫跨越时光的约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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