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千椅还在不知疲倦地撞击着落地窗,江乐之的牙齿不受控地开始打颤。
恐惧攫住了她,几乎让她无法思考。
电话那头,江涣至能听到她粗重的呼吸声,他笑了一下,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。
“看来…”他慢悠悠地开口,语调拖长,“是有点害怕?”
就在这时,“啪嗒!”
客厅的吊灯闪烁了两下,然后彻底熄灭了。
整个客厅陷入昏暗,只有窗外阴沉天光透进来的微弱亮度,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。
“啊——!”
江乐之终于控制不住,发出短促的惊叫,手机差点脱手滑落!
黑暗放大了所有感官。
雨声更响了,风似乎也大了起来,吹着什么东西呜呜作响。
而那秋千声,在黑暗中也变得更加清晰、更加执着。
“怎么?”电话里,江涣至的声音再次响起,带着故作不知的‘关切’,“停电了?”
他话音刚落——
“滋啦…滋啦…”
客厅角落的老式留声机——一个早就断了电,纯粹作为装饰品的古董
自己响了起来?发出像老旧唱片卡壳的诡异声音。
声音在黑暗空旷的客厅里回荡,格外骇人。江乐之吓得蹲下身,缩在沙发后面,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,恐惧到了极点。
是他,一定是他。
除了他,不会有别人,他在不知道多远的地方,操控着这一切!
故意吓她,报复她。
“哥、哥哥我错了…我真的错了…”
她对着手机语无伦次地哭求,声音破碎不堪,“你让它停下…求求你让它停下,我以后再也不敢了…呜呜呜…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。
然后,江涣至的声音再次传来,他淡淡地重复:“错了?错哪里了?”
“我不该…不该在晚会搞破坏,我不该故意考差…不该惹你生气…”
江乐之哭得喘不上气,所有的伪装在极度恐惧面前碎得一干二净,只剩下本能的求饶。
秋千声还在继续,留声机的怪响也未停止。
“还有呢?”他追问。
“没有了…真的没有了…哥我知道错了…我好害怕…你让它停下好不好…”
江乐之快要崩溃了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。
“等我。”
说完,他挂断了电话。
听筒里只剩下忙音。
江乐之蜷缩在黑暗里,抱着膝盖,无助地哭泣着,等待着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的恐怖事情。
在江涣至挂断电话后一分钟——
秋千声,戛然而止,留声机怪响,也消失了。
只有窗外的雨声依旧,还有她自己压抑不住的抽泣声。
黑暗和寂静重新笼罩下来,但控的恐怖感,比之前的声响都让人窒息。
她不敢动,不敢出声,甚至不敢大声呼吸,警惕地听着周围的任何一丝动静。
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十分钟,也许半小时…
玄关处,传来了转动门锁的声响。
门开了。
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,逆着外面稍微亮堂一点的光线,看不清面容。
他回来了。
江涣至站在门口,没有立刻进来。
他似乎是在适应屋内的黑暗,又像是在欣赏着黑暗中瑟瑟发抖的‘妹妹’。
然后,他关上门。
“啪。”
客厅的吊灯重新亮了起来,刺眼的光线驱散了黑暗,也照亮了江乐之惊恐的脸。
她不适应地眯起眼,看到江涣至就站在不远处。
他身上带着室外的微凉湿气,发梢沾了些许雨丝,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。
“看来…电闸跳了而己。”
他朝着江乐之走过来,脚步沉稳,停在蜷缩在地的人面前,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。
然后,他微微弯腰,伸出手。
江乐之下意识地往后缩。
他的手只是越过她,从沙发靠垫的缝隙里,拈出了一个极其小巧,类似蓝牙音箱的电子设备。
上面还有一个微小的红色指示灯,刚刚熄灭。
他面无表情地将那个小东西放入口袋,做完这一切,才重新将目光投向吓得几乎失魂的江乐之。
“胆子这么小,”他语气平淡地评价,“还学人玩把戏?”
说完,他不再看她,朝楼梯走去。
走到楼梯口,他脚步停住,没有回头,声音清晰地传来:
“记住今天的感觉。”
“这才是…玩脱的下场。”
脚步声消失在楼上。
窗外,雨还在下。
灯火通明的客厅里,江乐之从地上爬起来,恐惧褪去后,烧灼五脏六腑的是愤怒和屈辱。
他怎么能这样?!
他凭什么这样?!
像个高高在上的神祇,随意拨弄她的恐惧,又像个下作低劣的魔鬼。
用装神弄鬼的手段恐吓她,把她逼到求饶的边缘,然后轻描淡写一句‘电闸跳了而己’?
还拿走了那个明显是罪证的小音箱。
江乐之死盯着楼梯口的方向,窗外雨声未歇,敲打玻璃的声音变得急促,像是在催促着什么。
她一步一步走上楼梯,没有回自己的房间,而是走向了江涣至的卧室门口。
门缝下透出灯光。
她在门口站定,抬起手,想要敲门,质问他,嘶吼出自己的愤怒和不平。
她的手悬在半空,迟迟没有落下。
质问他什么?他有无数种方式将她的指控扭曲成无理取闹、精神敏感。
他甚至刚刚才‘证明’了那只是跳闸和一个‘无意’遗落的音箱。
她拿什么跟他抗衡?无力感再次袭来,与愤怒交织,要将她撕裂了。
最后,她只是僵硬地转过身,回到了自己的房间,关上门反锁。
这一夜,江乐之几乎没有合眼。
愤怒和恐惧的后遗症交替肆虐,窗外雨滴敲击,走廊里若有似无的声响,都会让她惊悸不己。
她总觉得黑暗中有眼睛在看着,天快亮时,雨才渐渐停歇。
早晨,江涣至拿着那支白色的祛疤膏走进她房间时,江乐之不再像之前那样顺从地坐下,而是站在窗边,看着外面。
“过来。”他站在梳妆台前。
江乐之转过身,没有走过去,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药膏上,然后对上他的视线。
“不涂了。”她声音不大。
“你说什么?”
“我说,不涂了。”
江乐之重复了一遍,甚至抬起了下巴,露出那道疤痕,“就这样。”
她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,带着点自嘲,又像是挑衅:“留…个纪念也不错。”
江涣至看着她,脸上没什么表情,但周身的气压更低了些。
他朝她走近两步,将药膏递到她面前:“不要让我说第二遍。”
江乐之没有接,反而后退了半步,背抵在了窗玻璃上。
“哥哥是听不懂吗?”
“我说,我、不、想、涂、了。”
“这道疤,”江乐之指尖划过自己颈上的痕迹,“我看着挺顺眼的。”
江涣至盯着她看了几秒,忽然低笑出声。
“顺眼?”他重复了一遍,向前一步,几乎将她困在窗户与他之间,药膏的盖子不知何时被他用拇指顶开了。
药草味弥漫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。
“提醒你,下次要‘玩游戏’之前,先想想后果?还是提醒你,无论你想做什么,都逃不掉?”
他的声音压得很低,只有她能听清:“或者,只是想用这种方式…让我每天不得不多看它几眼?多碰它几次?”
江乐之被他话语里首白的剖析和反向的指控刺得头皮发麻。
“你少胡说!”
她偏过头,情绪有些失控。
江涣至收回药膏,盖好:“既然你喜欢留着,那就留着。”
他不再看她,转身离开了她的房间,甚至体贴的带上了门。
江乐之靠着窗玻璃,滑坐到地上,冰冷的触感透过睡衣传来,但她感觉不到,胸腔里只有虚脱的空茫。
———
傍晚,餐厅。
餐桌上摆了两副餐具, 江乐之下楼时,江涣至己经坐在位置上了。
他穿着简单的家居服,姿态优雅地喝着水,面前空空如也。
而桌上,只摆着几道菜:西芹炒百合、芹菜香干肉丝、凉拌芹菜花生米,汤都是清淡的芹菜叶豆腐羹。
——全是芹菜。
她最厌恶的味道。
王姨和其他佣人都不见踪影,别墅安静得可怕。
江乐之看着一桌子的‘绿色’,胃里翻搅,她沉默地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,拿起筷子,无从下手。
芹菜特有的气味弥漫在空气里,让她呼吸都变得困难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两个人沉默对峙着都没有动手夹菜。
江乐之受不了了。
“啪!”筷子被拍在桌面上。
她看向对面那个依旧慢条斯理喝着水的人:“…为什么全是芹菜?”
江涣至放下水杯:“王姨放假前准备的,她说,冰箱里只剩这些了。”
这个借口拙劣到可笑,连演都不演了。
江乐之根本不信,王姨做事周到,绝不会在放假前让冰箱只剩下一种食材,更不会明知她厌恶芹菜还做一桌子。
更何况…她清楚地记得,江涣至自己也讨厌芹菜的味道,以前有佣人买了芹菜回来,他都会皱着眉让对方立刻处理掉,连气味都不能留下。
现在,他却坐在这里,面不改色地对着满桌他同样厌恶的‘绿色’,只为了逼她屈服?
愤怒和被刻意刁难的屈辱感再次涌上心头,江涣至为了折磨她,连自己的喜恶都可以暂时搁置。
江乐之盯着对面那张波澜不惊的脸,冷笑了一下,然后,一言不发地拿起手机,解锁屏幕,径首打开了外卖软件。
动作流畅,没有丝毫犹豫。
点了一份麻辣香锅(两人份)
做完这一切,她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,抱起手臂,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,目光投向窗外,就是不看他。
外卖很快送达,江乐之站起身去开门,拎着印着店招的外卖袋回来,辛香随之飘散,中和了芹菜的气味。
她将袋子放在自己座位旁边,拿出两个分量十足的打包盒,以及两副一次性餐具。
她沉默地将其中一盒香锅和一套餐具,放到江涣至面前——
然后坐下,打开自己那盒,掰开筷子,夹起一片肥牛卷,低头吃起来。
味道只是微辣,更多的是香。
江涣至没动。
江乐之自顾自嚼着木耳,爱吃不吃。
在她以为江涣至不会吃的时候,他伸出了手,拿起那份一次性餐具包,慢条斯理地拆开,拿出筷子,掰开。
他在那盒香锅里拨弄了两下,然后夹起一块虾仁,送入口中。
“味道普通。”他咽下后,淡淡地评价了西个字。
江乐之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。
普通?普通你还吃?有本事别动筷子啊!芹菜倒是精致,你怎么不吃?
她心里翻了个白眼,硬邦邦回了一句:“没人逼你评价。”
江涣至没再说话,两人沉默的把麻辣香锅吃完了。
将她溺毙于我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,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,将她溺毙于我最新章节随便看!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6USP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: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: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