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斯科赛场的冷气像针，扎在普海露在护腕外的皮肤上。他攥着道服下摆，指尖蹭到别在腰间的红绸花——萨沙新做的这朵，针脚比上次整齐，边角还缝了圈细细的白边，风一吹就贴在腰上，像片暖乎乎的小叶子。
“决赛对手是安德烈。”谢尔盖的蓝眼睛盯着对面热身的金发少年，声音比平时低，“他昨天赢了三场，全是‘腕挫十字固’，速度快得看不见发力。”
普海点点头，摸出口袋里的收音机。小光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，像在嚼碎的玻璃碴里打滚：“己调取安德烈最新战报！他左肩有旧伤，去年比完赛贴了三周膏药！需要下载‘针对肩伤的防守技巧’吗？刚更新的实战案例！”
“下载了他也敢用？”小黑冷笑，“拉赫教练说了，柔道不是钻人伤口，是凭真本事赢。”
两人吵得正凶，裁判的哨声突然炸响。安德烈像头豹子冲过来，胳膊首取普海的道服领口——果然是“腕挫十字固”的起手式，手指上的老茧蹭得普海脖子发疼。
普海往旁边一滚，后腰撞在垫子边缘，疼得他龇牙。看台上突然爆发出阵熟悉的喊声，他余光瞥见张大爷举着新拐杖蹦起来，烟袋锅差点甩到前排观众头上：“普海！别躲！用‘袈裟固’！”
这一喊让普海分了神。安德烈趁机勾住他的腿，膝盖顶在他右肩旧伤处——就是帮食堂搬面粉袋闪到的地方，疼得他眼前发黑，道服都被冷汗浸得发沉。
“别硬扛！”小光尖叫，“他在压你旧伤！快用‘桥’挺腰！”
普海没听，反而想起暴雨天修栅栏的场景。王大爷说“榫卯结构要留三分劲”，当时他不懂，现在突然悟了——安德烈的力气全在左肩，只要顺着他的劲往侧翻，就能卸了这股力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腰腹像杂院的老槐树那样轻轻一拧，同时左手抓住安德烈的手腕，往自己怀里带。这动作慢得像故意让着，却正好卡在对方发力的空当，安德烈的“腕挫十字固”瞬间卸了劲，整个人往前踉跄了半步。
“好！”总教练的吼声穿透人群，普海看见拉赫教练的烟袋锅在发抖，军大衣的下摆沾着雪，显然是刚从列城赶来时落的。
接下来的十分钟，两人在垫子上摔得砰砰响。普海的右肩越来越疼，护腕里的樱花干早就磨成了粉，混着汗粘在皮肤上。安德烈的“腕挫十字固”一次比一次狠，每次都往他旧伤上压，蓝眼睛里的光像冰碴子。
“用‘十字固’反制！”小黑急得发颤，“他左肩扛不住第三次！”
普海没动。当安德烈再次扑过来时，他突然往旁边一躺，不是躲，是故意露出破绽。安德烈果然上钩，左手死死扣住他的胳膊——就是现在！普海猛地挺腰，用拉赫教练教的“浮落”技巧，顺着对方的胳膊往侧翻，同时右手抓住安德烈的后领，轻轻一拽。
“砰！”
安德烈结结实实地摔在垫子上，左肩正好磕在普海提前垫好的软护垫上——那是谢尔盖偷偷塞给他的，说“别真把人摔伤了”。
裁判举旗的瞬间，看台上的红绸花像疯了似的飘起来。萨沙举着小旗冲进赛场，辫子上的两朵花掉了一朵，她也不管，扑过来抱住普海的腿：“我就知道你能赢！拉赫教练还跟我打赌呢！”
张大爷拄着拐杖跟进来，烟袋锅别在腰上，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纸包：“给！莫斯科的糖，比列城的甜！”李婶抱着孩子，婴儿的小拳头攥着片红绸花，往普海嘴里塞，糊了他一脸糖渣。
安德烈从垫子上爬起来，盯着普海的眼睛，突然伸出手：“你比我厉害。”
“你也很强。”普海握住他的手，发现对方的左手指节全是老茧，“下次再比。”
谢尔盖走过来，把狮子头牌子递给他——刚才比赛时，蓝眼睛的少年一首攥着这牌子，铜制的狮子头被汗浸得发亮：“我爸说，这牌子该物归原主了。”
普海把牌子塞进谢尔盖手里，又把腰间的红绸花摘下来，别在他的蓝道服上：“一起赢的，该一起戴。”
赛场的灯光落在两人身上，红绸花和狮子头牌子在光里晃啊晃的，像两团烧得正旺的火。小光在收音机里欢呼：“我们赢啦！莫斯科冠军！解锁‘国际赛事经验’技能包！”小黑难得没抬杠，只是说：“刚才那下‘浮落’，角度再偏点就完美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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