列城的雪又下了整夜，柔道馆的铁皮屋顶积了层厚雪，踩上去 “咯吱” 响。普海早上来开门时，推了三次才把冻住的木门推开，一股混着霉味的冷空气涌进来，呛得他首咳嗽。
“普海哥！” 阿廖沙的声音从垫子后面传来，小家伙裹着件大棉袄，正蹲在地上捡碎海绵，“垫子破了！昨晚风大，把屋顶的缝吹开，雪灌进来，把垫子泡坏了。”
普海走过去一看，心沉了半截。最中间的那块蓝垫子裂了道大口子，海绵吸满了雪水，沉甸甸的像块湿抹布，边缘的帆布都磨破了，露出里面发黄的棉絮 —— 这是拉赫教练当年用的垫子，陪了柔道馆十年，比普海的年纪还大。
“小光，垫子修复方法。” 他摸出收音机，屏幕上的绿光映着破垫子，看着格外刺眼。
“需要帆布、针线、新海绵！帆布要耐磨的，最好是军工品质！” 小光的声音带着急茬，“我查了列城的布料店，只有南头的‘老布坊’有卖，一块帆布要两块五！”
小黑冷笑：“两块五？够买五斤白面了。他们这群小屁孩练几天就跑，值得花这钱？”
“值得。” 普海蹲下来，指尖摸着破垫子上的旧痕迹 —— 有他当年摔出来的印子，有谢尔盖的汗渍，现在又多了孩子们的小脚印，“这垫子是柔道馆的根，不能扔。”
谢尔盖来的时候，正看见普海在拆破垫子。蓝眼睛的少年把帆布包往地上一放，里面装着针线和半块肥皂：“我爸说这肥皂能去霉味，让我拿来给垫子消毒。”
“布料店的帆布太贵了。” 普海把湿海绵拧干，水顺着指缝往下滴，“得想办法凑钱。”
“我有办法。” 谢尔盖从包里掏出个铁皮盒，打开一看，里面是些硬币和毛票，“这是我攒的零花钱，能凑一块三。”
普海刚想说不用，就看见瓦洛佳扛着块木板跑进来：“我爸说这木板能当垫子的底子，比原来的还结实！” 接着是萨沙，普海之路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普海之路最新章节随便看！抱着个布包，里面是李婶给的旧衣服，“我奶奶说这些衣服能拆成布，缝在垫子上！”
没一会儿，杂院的人全来了。张大爷拄着拐杖，手里攥着烟袋锅：“我跟布料店的老王说好了，帆布先赊着，等开春我卖了废品就还；王大爷带了针线，说他年轻时在裁缝铺当过学徒；李婶熬了姜汤，说干活冷，喝了暖和。”
拆垫子的时候，张大爷的手首抖。老人拿着剪刀，小心翼翼地剪着旧帆布，生怕剪坏了还能用的部分。王大爷坐在小马扎上，穿针引线的动作比年轻人还利索，线脚走得整整齐齐，像画出来的一样。孩子们也没闲着，阿廖沙帮着递针线，瓦夏拧海绵，萨沙把旧衣服拆成布片，柔道馆里的剪刀声、说话声、姜汤的香味混在一起，比任何时候都热闹。
“当年我跟拉赫教练练柔道，就用这垫子。” 张大爷突然说，烟袋锅别在腰上，手里还拿着块旧帆布，“那时候这垫子还是新的，蓝盈盈的，拉赫总说‘垫子不软，心要软’。”
普海没说话，把新海绵铺在木板上。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，落在新铺的海绵上，像撒了层金粉。他忽然觉得，这破垫子不是块简单的布，是柔道馆的魂，是杂院每个人的念想，缝进去的不只是帆布，还有人心。
傍晚时，新垫子终于缝好了。张大爷在垫子边缘缝了圈红布，是萨沙的旧绸花拆的，像条红腰带，看着格外精神。孩子们趴在新垫子上，兴奋地打滚，笑声震得屋顶的雪都往下掉。
拉赫教练来的时候，正看见这一幕。老教练蹲在垫子旁，摸着新缝的红布，突然笑了：“好小子，比我当年强 —— 柔道馆不只是练动作的地方，是聚人心的地方。”
普海坐在新垫子上，手里攥着那块旧帆布，上面还留着他当年的汗渍。小光在收音机里哼着歌，小黑却在说：“下次再坏，我找个‘防水垫子’教程，让雪水渗不进来。” 他望着满屋子的人，忽然明白，这破垫子修的不是布，是人心 —— 只要人心聚在一起，再破的垫子也能变成最暖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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