列城的第一场冻雨,来得猝不及防。
普海揣着柔道比赛的报名表,在雨里跑得飞快。拉赫教练给他报了全市青少年柔道锦标赛,明天就是报名截止日。道服里的收音机滴滴响,小光在喊:“快!还有五分钟!”
“急什么,报了也拿不到奖。” 小黑慢悠悠地说,“报名费都够他家买半袋煤了。”
普海没理他们,冲进体育局大门时,裤脚己经冻成了冰壳。报名处的阿姨看着他冻得发紫的手,往他手里塞了杯热水:“最后一个名额,算你赶上了。”
回到杂院时,萨沙正站在门口等他。小姑娘举着把破伞,怀里抱着个纸包:“我奶奶给你做的棉护腕。”
纸包里是两块厚棉布,用红线缝着,针脚歪歪扭扭,却暖和得烫手。普海想起萨沙奶奶的眼睛不好,平时穿针都得找李婶帮忙。
“谢谢奶奶。” 他把护腕戴在手上,大小正合适。
“比赛那天我去给你加油。” 萨沙踮着脚,把伞往他这边多倾斜了些,“我攒了五分钱,能买两个面包。”
接下来的日子,普海的训练到了疯狂的地步。每天天不亮就去馆里,对着镜子纠正动作,晚上回家在灯下研究比赛规则。小光下载了历届冠军的比赛视频,小黑则收集了所有对手的资料。
“三号种子选手膝盖有伤。”
“五号喜欢用蛮力,耐力不行。”
“冠军热门是体校的米沙,他的‘袖钓’特别厉害。”
拉赫教练看着他磨破的护腕,把自己的旧护膝给他:“别太拼,柔道不是拼命。”
“我想拿奖金。” 普海低着头,“一等奖有五十块,能给萨沙奶奶买药,还能给杂院修屋顶。”
老教练沉默了会儿,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:“这是我当年的训练笔记,你拿去看。记住,比赛时别想着赢,想着怎么把动作做好。”
比赛那天,杂院几乎一半的人都去了。张大爷拄着拐杖,李婶抱着孩子,萨沙举着个用红纸写的 “加油” 牌,在看台上格外显眼。普海进场时,听见他们扯着嗓子喊他的名字,眼眶忽然有点热。
第一轮对手就是那个膝盖有伤的三号种子。普海没像平时那样主动进攻,而是不断移动脚步,等对方膝盖发软时,一个 “扫腰” 把他摔在垫子上。裁判喊 “一本” 时,看台上的杂院邻居差点把屋顶掀了。
第二轮、第三轮,普海打得越来越顺。他没用小黑找的 “阴招”,也没全靠小光的 “标准动作”,而是把拉赫教练教的 “控制” 和杂院教会的 “韧性” 融在一起。遇到蛮力型对手,他就跟对方耗耐力;遇到技巧型的,他就用朴实的动作破解。
决赛那天,对手果然是体校的米沙。那小子穿着崭新的道服,系着红带,进场时引来一片欢呼。普海的道服洗得发白,护腕还是萨沙奶奶缝的棉布。
“放弃吧,你拿不到奖金的。” 米沙活动着脖子,眼神里满是轻蔑。
普海没说话,弯腰系紧鞋带。小光急得大喊:“他要用‘袖钓’了!快防御!” 小黑也难得正经:“他的左手是假动作,注意右边!”
比赛开始后,米沙果然用了 “袖钓”。他抓住普海的袖子,想把他往怀里拉。普海忽然想起拉赫笔记里的话:“最厉害的技巧,往往藏在最普通的动作里。”
他没挣扎,反而顺着对方的力气往前迈了半步,右手抓住米沙的后领,左手托住他的腰,用了个最基础的 “背负投”。动作朴实无华,却干净利落。
“一本!” 裁判的声音落下时,整个体育馆安静了两秒,随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。杂院的邻居们冲下看台,把普海团团围住。张大爷的胡子上沾着眼泪,李婶把孩子举起来让他看冠军,萨沙踮着脚往他手里塞面包,还是热的。
颁奖时,普海看着胸前的金牌,忽然把它摘下来,挂在萨沙脖子上。小姑娘愣了愣,举着金牌在阳光下转圈,金色的光芒洒在每个人脸上。
回家的路上,雪又开始下了。普海揣着五十块奖金和那张印着 “一等奖” 的奖状,感觉脚步轻快得要飞起来。萨沙牵着他的手,脖子上还挂着金牌,像只快乐的小鸟。
杂院里,张大爷己经在扫雪,李婶把刚熬好的姜汤端出来,王大爷用红纸把奖状贴在栅栏上,比任何春联都显眼。萨沙奶奶摸着奖金,手抖得厉害,嘴里念叨着 “好孩子”。
普海关上门时,听见口袋里的收音机在响。小光唱着跑调的歌,小黑难得没吐槽,只是轻轻说:“…… 下次争取拿全国冠军。”
窗外的雪越下越大,把杂院的屋顶盖得白茫茫一片。普海摸着墙上的奖状,忽然觉得这个冬天一点都不冷。他知道,这不是结束,是开始 —— 为了守护这些温暖的人,他要变得更强。
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6WFV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: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: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