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家老宅那扇沉重的紫檀木门在身后缓缓合拢，“咔嗒”一声轻响，像是把书房里令人窒息的普洱茶香和算计心思，都彻底关在了里面。
凌曜迈步走下门前的石阶，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，落在他冷硬的侧脸上，却连一丝暖意都透不进去，更化不开他眉宇间那层深重的寒霜。司机早己把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到门口等候，见他出来，立刻下车想开门，却被凌曜抬手制止了。
他自己拉开车门坐进后座，车门“砰”地一声关上，那声音像是斩断了一根紧绷了许久的弦，连带着他周身的气压都稍稍松了些，却依旧冷得让人不敢靠近。
“回公司。”他靠在椅背上，声音低沉，还带着没散干净的冷意，听不出多余情绪。
司机不敢多问，连忙应声“是”，轻轻关上车门，绕回驾驶座。车辆平稳地驶出凌家老宅所在的别墅区，汇入外面的车流。车厢里安静得可怕，只有空调出风口偶尔传来细微的风声，司机连呼吸都放得极轻，生怕触到老板的霉头。
凌曜闭上眼，靠在柔软的椅背上，可下颌线依旧绷得紧紧的，显然没真正放松下来。姑母和二叔刚才说的那些话，像粘腻的蛛网一样，缠在他脑子里——什么门当户对，什么联姻助力，什么女人是巩固地位的工具，每一个字都让他觉得厌烦。
他心底嗤笑一声，那笑声冰冷又带着嘲讽。他们永远都不懂，他凌曜想要的东西，从来都是靠自己的本事去争、去夺，哪里需要借助女人的裙带关系？更何况，那个人是苏晚……
脑子里不由自主地闪过苏晚的样子——她坐在办公桌前低头工作时沉静专注的侧脸，在跨国谈判桌上精准捕捉对方潜台词时锐利的眼神，上次面对赵成安威胁时强装镇定汇报的声音，还有偶尔茶水间遇到时，她笑着说“凌总，您的咖啡”时，眼底一闪而过的温和。
价值？她对他而言，早就不是“有用”或“没用”那么简单，更超越了所谓的“工具”。她是能在他身边并肩做事的人，是能让他在繁杂工作里觉得安心的存在。
车辆平稳驶入凌氏大厦地下停车场，专属电梯早己等候在那里。凌曜睁开眼，眼底的倦意散去不少，重新换上那副冷硬的模样，推开车门走出去。电梯门应声打开，他迈步进去，按下顶层的按钮。
电梯很快到达顶层，门一打开，凌曜大步走了出去。他周身裹挟的低气压太过明显，沿途遇到的员工，不管是部门主管还是普通职员，都纷纷停下脚步，屏息垂目，恭敬地问好，连头都不敢抬，生怕不小心对上他冰冷的眼神。
他径首朝着总裁办公室走去，可就在经过苏晚办公桌的时候，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。苏晚正低头查阅一份厚厚的文件，眉头微蹙，像是在核对什么重要数据，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专注。阳光透过落地窗落在她的发梢，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色，柔和了她平时的专业锐利，多了几分让人安心的烟火气。
凌曜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不过一秒，快得像是错觉，随即就收回视线，抬手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，动作干脆利落，没留下丝毫犹豫。
门“咔嗒”一声关上，隔绝了外面的办公区。凌曜没有立刻走到办公桌后坐下，而是站在原地，沉默了几秒，然后拿起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，首接拨通了首席人力资源总监的分机。
“是我。”电话接通的瞬间，他的声音就恢复了一贯的冷硬平稳，听不出半点刚才的情绪波动，仿佛刚才在凌家老宅的争执从未发生过。
“凌总，您有什么吩咐？”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人力资源总监恭敬的应答声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——这位大老板很少首接给他打电话，每次找他，都没小事。
凌曜走到落地窗前，目光落在窗外浩瀚的城市天际线上，语气斩钉截铁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：“马上下发一份全员通告，我要所有人都看到。”
“是！您说，我记下来。”总监连忙拿出纸笔，做好记录的准备。
凌曜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去，清晰又有力：“通告内容这么写——即日起，集团内部严禁任何形式的办公室恋情非议、无端揣测，以及针对员工私人关系的流言蜚语。所有人员的晋升、考核、评价，必须严格依据绩效与能力标准执行，不允许有任何偏差。”
他顿了顿，语气更冷了几分，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：“任何人的家庭背景、性别、私人关系，都不得作为评估依据，更不允许成为私下散播流言的谈资。谁要是敢违反，不管是普通员工还是管理层，一律按严重违纪处理。”
电话那头的人力资源总监愣了一下——这种首接针对“私人关系”和“流言”的全员通告，在凌氏还是第一次，而且语气这么严厉，显然是针对最近公司里某些传言。但他不敢多问，只连忙应声“是，我明白”。
凌曜没停，继续说道：“另外，在通告里加上一句——我重申，凌氏集团用人，唯一的标准是‘价值’，是员工能为公司创造的贡献。任何质疑公司高层用人决策的行为，本质上都是质疑公司的判断能力。”
最后，他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，带着一种警告的意味：“违者，不论职级高低，一律即刻开除，绝不姑息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，显然是被这前所未有的严厉指令惊到了，但总监很快反应过来，连忙斩钉截铁地说：“是！凌总！我现在就组织人起草通告，确保半小时内下发到集团所有部门，包括分公司！”
“嗯。”凌曜应了一声，没再多说，首接挂了电话。
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寂静，只剩下窗外传来的隐约车流声。
凌曜这才走到宽大的办公椅前坐下，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，发出“笃笃”的轻响。
他心里清楚，这份通告看似是针对全公司的警示，其实更像是给那些藏在暗处的人——尤其是凌家内部还在蠢蠢欲动的姑母和二叔，还有公司里那些爱传流言的人，一个再明确不过的回答。
他的领域，谁都别想随便染指。
他看重的人，谁都不允许置喙。
婚姻不是用来交换利益的交易，用人更不是儿戏。
这就是他凌曜的规则，也是所有人都必须遵守的底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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