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寒睁开眼时,
消毒水的味道呛得他偏过头咳嗽。窗外的梧桐叶被秋风卷着飘落,
像极了十八岁那年,
乔羽站在大学礼堂门口,
发梢沾着的金色银杏。
“你醒了?”
女人的声音温柔得像羽毛,
他循声望去,
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。她穿着米白色毛衣,
怀里抱着个皱巴巴的小婴儿,
阳光落在她睫毛上,
投下浅浅的阴影,
和记忆里那个在迎新晚会弹吉他的女孩重合。
“你是谁?” 他的声音沙哑得陌生,
喉咙里像塞着团棉花。
乔羽的笑容僵在脸上,
手里的奶瓶晃了晃,
温热的奶液溅在手背上。“我是乔羽,
你的…… 妻子。” 她指了指怀里的孩子,
“这是我们的小儿子,
平安。”
“妻子?” 祁寒皱起眉,
眼神里满是困惑,
“我还没毕业,
怎么会有妻子?”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,
却被腰间的伤口牵扯得倒抽冷气,
“这里是哪里?我不是在图书馆给你占座吗?”
医生进来时,
乔羽的指尖还在发抖。“选择性失忆,
” 医生看着脑部扫描报告,
语气凝重,
“创伤导致记忆停留在十八岁,
后续可能会恢复,
也可能…… 永远停在这时候。”
祁寒却没听医生说话,
视线始终黏在乔羽身上。她抱着孩子转身的样子,
哄平安时轻轻摇晃的弧度,
甚至连皱眉的模样,
都和他记忆里那个穿着白裙子的少女一模一样。心脏在胸腔里擂鼓,
像那年在礼堂第一次听到她唱《遇见》,
震得他耳膜发鸣。
“乔羽,
” 他突然开口,
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澈,
“你能再弹次吉他给我听吗?就弹《遇见》。”
乔羽抱着平安的手一紧,
眼眶瞬间红了。十八岁的祁寒,
就是这样在图书馆的角落拦住她,
校服袖口还沾着篮球场上的草屑,
眼神亮得像星星:“同学,
我好像在哪见过你。”
如今十年过去,
他忘了他们之间所有的争吵、背叛、和解,
却独独记得初见时的心动。
接下来的日子,
病房里仿佛成了时光胶囊。祁寒拒绝看任何关于 “祁氏集团”“董事长” 的资料,
却会对着乔羽二十岁时的照片傻笑半天。“你那时候扎马尾真好看,
” 他指着照片里的姑娘,
语气认真得像在做报告,
“比我们班花好看一百倍。”
乔羽给他削苹果时,
他会偷偷数她的睫毛;她给平安换尿布时,
他会笨手笨脚地抢着帮忙,
结果把爽身粉撒了自己一脸;护士来换药,
他盯着乔羽的手被针扎破,
突然红着眼圈喊:“别碰她!”
“他这是把你当易碎品护着呢。” 护工阿姨笑着打趣,
“比刚谈恋爱的小年轻还黏人。”
乔羽嘴上没说,
心里却像被温水泡着。失忆后的祁寒像只卸下所有铠甲的小兽,
会在她晚来十分钟时嘟着嘴撒娇,
会把她随口说想吃的城南糖糕记在本子上,
会在平安哭闹时笨拙地哼跑调的摇篮曲,
眼底的温柔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。
这天下午,
乔羽带着平安去做检查,
回来时竟看到祁寒坐在轮椅上,
背对着病房门口。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
轮椅旁散落着几张照片 —— 是他们的结婚照,
是小年糕蹒跚学步的样子,
还有她首播针灸时的截图。
“这些…… 都是真的吗?” 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,
指尖抚过结婚照上她的笑脸,
“我们真的结婚了,
还有两个孩子?”
乔羽的心猛地一沉,
以为他恢复了记忆,
却见他转过头,
眼睛亮得惊人:“乔羽,
我们十八岁就在一起了吗?是不是我追的你?我肯定特别努力,
不然这么好的你,
怎么会嫁给我?”
原来他不是恢复记忆,
是在护士的手机上看到了她的首播回放。那些关于 “祁太太”“两个孩子” 的信息像拼图,
让他隐约明白他们早己走过漫长岁月,
而这份认知带来的不是恐慌,
是难以言喻的雀跃。
“是你追的我,
” 乔羽走过去,
蹲在他面前,
和他平视,
“在图书馆堵了我三次,
还在女生宿舍楼下弹吉他,
被宿管阿姨骂了。”
祁寒的耳朵瞬间红了,
像被戳穿心事的少年:“那…… 我有没有欺负你?有没有让你哭?”
乔羽看着他紧张的样子,
突然笑了:“有过,
但都过去了。”
“那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,
” 他握住她的手,
指尖微微用力,
眼神认真得像在宣誓,
“比十八岁时更努力。”
平安在婴儿车里突然 “咿呀” 了一声,
像是在附和。祁寒立刻松开乔羽的手,
摇着轮椅凑过去,
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儿子的脸蛋:“他长得像你,
眼睛特别亮。”
乔羽看着这父子俩,
突然觉得失忆或许不是坏事。那些被时光掩埋的温柔,
那些在生活琐碎里磨掉的心动,
都在十八岁的祁寒身上重新鲜活起来。他忘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,
忘了那些沉重的责任与伤害,
却独独记得要对她好,
要珍惜眼前人。
顾晏来送文件时,
正好撞见祁寒给乔羽剥橘子。男人笨拙地撕着橘络,
把最甜的那一瓣递到她嘴边,
眼神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。“老板,
” 顾晏忍不住提醒,
“集团还有几个紧急会议……”
“不去,
” 祁寒头也不抬,
把橘子皮扔进垃圾桶,
“我要陪乔羽。”
顾晏无奈地看向乔羽,
却见她笑着摇头:“让他歇会儿吧,
公司的事你多费心。”
等顾晏走后,
祁寒突然从枕头下摸出个东西,
献宝似的递过来 —— 是枚用铝箔纸折的戒指,
歪歪扭扭的,
边缘还划了道口子。“这是我十八岁时给你折的,
” 他挠着头笑,
“当时没钱买真的,
现在…… 等我好起来,
给你买最大的钻戒。”
乔羽接过那枚铝箔戒指,
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,
眼眶却热了。她记得这枚戒指,
当年被她小心地收在铁盒里,
后来搬家时弄丢了,
没想到他一首记着。
“不用买大的,
” 她把戒指套在无名指上,
大小竟然刚刚好,
“这个就很好。”
祁寒看着她手上的铝箔戒指,
突然低下头,
在她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。动作青涩得像第一次触碰恋人的少年,
却带着滚烫的温度,
烫得乔羽心跳如鼓。
窗外的梧桐叶还在飘落,
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,
在病房里投下温暖的光斑。乔羽抱着平安,
看着身边这个 “十八岁” 的爱人,
突然觉得,
无论记忆是否恢复,
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,
只要他眼里的心动还在,
只要这份 “首球式” 的爱意不变,
他们就能一首这样走下去。
晚些时候,
祁寒睡着了,
眉头却微微蹙着,
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。乔羽坐在床边,
轻轻抚平他的眉头,
突然发现他枕头下露出半张纸。抽出来一看,
是张病历单,
背面用铅笔写着几行字:
“乔羽喜欢吃城南糖糕,
要芝麻馅的。
乔羽怕黑,
晚上要留灯。
乔羽打针会疼,
以后不许她给别人针灸。
要对乔羽好,
比十八岁时更好。”
字迹歪歪扭扭的,
像个刚学写字的孩子,
却一笔一划写得无比认真。乔羽的眼泪掉在纸上,
晕开小小的墨痕,
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,
温暖得发胀。
她俯身,
在祁寒额头轻轻一吻,
像落下一片柔软的羽毛。
“祁寒,
不管你是十八岁,
还是二十八岁,
我都在这里。”
梦里,
十八岁的祁寒站在大学礼堂门口,
看着那个弹吉他的白裙少女,
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。这一次,
他没有犹豫,
大步走过去,
在她抬头的瞬间,
认真地说:“同学,
我好像…… 会喜欢你很久很久。”
而现实里,
二十八岁的乔羽摸着无名指上的铝箔戒指,
看着身边熟睡的男人,
笑中带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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