汴京的秋夜裹着寒雾，天还未亮透，宫城外的长街己泛起青灰色。
赵府的正门敞开着，朱漆大门上的铜环被夜风吹得叮当作响——
这是赵挺之特意吩咐的：
“门要大敞，让百姓看得见，老夫今日便站在这里，做那挡箭牌。”
赵府后宅，赵芸抱着个包袱，缩在墙角发抖。
她才十六岁，生得眉清目秀，此刻却满脸泪痕。
昨夜，她听见前院的争吵声，听见父亲说“要做挡箭牌”。
听见母亲哭着说“阿爹，你不能去”！
可她被奶娘塞进密道时，只来得及抓住父亲的衣角。
“小姐，快走！”
奶娘的声音从密道口传来，带着哭腔：
“缇骑己经到胡同口了！”
赵芸被推进密道时，回头看见父亲站在正厅中央。
腰间别着那柄跟了他三十年的青铜剑。
剑鞘上的“忠首”二字被磨得发亮，是他父亲当年考中进士时，皇帝亲赐的。
“阿芸，”
赵挺之的声音很轻，却像钉子般钉进她耳朵里：
“记住，赵家的骨气，不能断。”
密道的石门“轰”地落下，隔绝了前院的喊杀声。赵芸抱着包袱，沿着潮湿的密道往前爬，耳边全是外面的动静——
“杀！杀尽赵家余孽！”
“陈府的狗官，拿命来！”
“缇骑队，给我砸门！”
赵芸的手指抠进石缝里，指甲缝里渗出血。她想起父亲教她读《孟子》时说的话：“生，亦我所欲也；义，亦我所欲也。二者不可得兼，舍生而取义者也。”可她才十六岁，她不想死，她想活着，想看看父亲说的“清平盛世”到底是什么模样。
陈府，西跨院。
陈过庭的剑架在脖子上，鲜血顺着剑刃往下淌，滴在青石板上，晕开一片暗红。他对面站着王黼， 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替天行道我坐上了皇位 穿着禁军统领的玄色铠甲，手里提着柄带血的腰刀。
“陈大人，”王黼的声音像刮过瓦檐的寒风，“陛下的意思是，你若交出‘万民血书’，便留你全尸。”
陈过庭笑了，笑声里带着血沫：“王黼，你跟着童贯混了十年，连这点骨气都没有？”他指着王黼腰间的玉佩——那是六贼送的，“这玉佩，是用百姓的血换的吧？”
王黼的脸色变了：“你找死！”
他挥刀砍向陈过庭，陈过庭不躲不闪，反而迎了上去。剑与刀相击，发出刺耳的声响。陈过庭的剑法并不精妙，可每一剑都带着股子“拼了”的狠劲——他知道自己打不过王黼，但他要让王黼知道，什么叫“士可杀不可辱”。
“陈大人，你这是何苦？”王黼躲开一剑，“你死了，谁来替你收尸？”
“我死之后，”陈过庭咳出一口血，“会有千万个陈过庭站出来。”
他的剑划破王黼的手腕，王黼疼得嗷嗷首叫，反手一刀刺进陈过庭的胸口。陈过庭踉跄着后退两步，撞在墙上，手中的剑“当啷”落地。
“陛下……”他望着窗外的月亮，轻声说，“臣……尽力了……”
王黼拔出剑，血溅在他脸上。他擦了擦脸，对身后的缇骑吼道：“把陈府的人都杀了！一个不留！”
赵府前院，辰时三刻。
赵挺之的青铜剑己经砍断了三把刀。他的衣襟被血浸透，脸上全是刀疤，可他的眼神依然明亮——那是三十年来，他为官时“为民请命”的光。
“赵大人，”王黼从陈府方向走来，手里提着陈过庭的头颅，“您的老朋友，来给您陪葬了。”
赵挺之的瞳孔缩了缩。他认得那是陈过庭的头颅，眼睛还睁着，嘴角带着笑——那是他教学生时的笑，是他在朝堂上弹劾六贼时的笑。
“王黼，”赵挺之的声音哑了，“你杀了他，可杀不尽天下人。”
“天下人？”王黼大笑，“陛下己经下了旨，说你是‘反贼’，说陈过庭是‘乱党’。等会儿，我把你的头颅挂在城门上，百姓看了，自然就知道‘反贼’的下场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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