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桥驿的秋风卷着黄土，吹得驿站残垣上的野菊簌簌作响。
宋谦站在土坡上，望着远处黑压压的官军阵营——
十万京畿卫戍部队扎成三十里连营，旌旗上“忠勇”“护驾”的字样被风扯得猎猎作响。
营前的校场上，士兵们正操练着长枪，喊杀声震得野雀乱飞。
“宋大哥，”
梁成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他手里攥着张羊皮地图，指尖点在陈桥驿北侧的“鹰嘴崖”。
“王黼把精锐全摆在正面，可鹰嘴崖后有条暗河，官军粮草都囤在崖下的营寨里。”
宋谦接过地图，目光扫过“鹰嘴崖”三个字——
这地名他熟，小时候跟着奶娘逃荒时路过，崖高百丈，地势险峻，只有一条羊肠小道能通到崖顶。
“梁先生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诱敌入瓮。”
梁成甫指着地图说道：
“让裘帮主带铁掌帮佯败，把官军引到鹰嘴崖下。
等他们进了谷，我让飞云队的弟兄们从崖顶扔滚木礌石，断了他们的退路；
再让神偷鼠带人攀岩，砍了官军的帅旗——官军没了帅旗，军心必乱。”
宋谦点了点头。
他望着远处正在整队的官军，突然想起昨日在渡口遇到的老农！
想起他被六贼打断腿的儿子，想起那些投河自尽的女子。
他的手指微微收紧，地图边缘被攥出褶皱。
“传令。”
他转身对身后的陈安说：
“让裘帮主带三千铁掌帮弟兄，打着‘替天盟’的旗号去诱敌；
再让方姑娘带五百弓箭手埋伏在崖顶，等滚木礌石落下时，专射官军的将旗！”
“得令！”
正午时分，官军营门大开。
王黼骑着高头大马，走在队伍最前头。
他穿着玄色锦袍，腰间挂着蔡京送的玉佩，身后跟着二十个持刀的亲兵。
十万官军排成五行横队，长枪如林，盾牌似墙，喊杀声震得地面发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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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黼勒住马，远远地喊：
“你这反贼，今日便是你的死期！”
宋谦站在替天盟阵前，身边是方敏、种师道、梁成甫。
他望着王黼脸上的得意，突然笑了：
“王大人，你可知，昨日陈桥驿的老百姓，往我军营里送了多少热粥？”
王黼愣了愣：
“什么热粥？”
“老人们说，‘反贼也是人，得让娃们吃口热的’。”
宋谦指了指身后的百姓：
“你再看看——”
他挥手示意：
“那些挑着粮担、背着药包的，都是汴京城的百姓。
他们不是来送死的，是来给我们送信心的。”
王黼的脸色变了。
他望着宋谦身后的百姓，又看了看自己手下的士兵——
那些士兵大多面黄肌瘦，盔甲上还沾着陈过庭的血。
他咬了咬牙，挥手下令：
“冲！杀了反贼，每人赏五贯！”
官军如潮水般涌来。
裘千仞站在替天盟阵前，穿着铁掌帮的玄色短打，手里握着柄齐眉棍。
他望着冲来的官军，突然仰天大笑：
“王黼，你爷爷我等你很久了！”
“放箭！”王黼下令。
箭雨如蝗，射向裘千仞。
他却大步向前，挥棍拨打雕翎，口中喊着：
“兄弟们，跟我杀！”
三千铁掌帮弟兄跟着他冲上前，与官军绞杀在一起。
鹰嘴崖下，官军渐渐入了谷。
梁成甫站在崖顶，望着下方的官军队伍，对身边的神偷鼠说：
“动手！”
神偷鼠应了一声，带着二十个“飞云队”弟兄。
腰间系着藤条，像壁虎般贴着崖壁往上爬。
他们的手指抠进石缝里，脚尖蹬着凸起的岩石，动作轻得像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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