汴京的秋夜裹着寒雾，皇宫里的宫灯却亮得刺眼。
蔡京坐在延福宫的暖阁里，手里的茶盏抖得厉害，茶水泼湿了半幅《千里江山图》。
他望着对面垂头丧气的童贯，声音发颤：
“童大人，你说……这殿前司的亲军，真能守住宫门？”
童贯正捏着块翡翠扳指，闻言冷笑：
“蔡相公放心，殿前司是陛下亲军，个个都是百战精锐。
再说，王黼那厮调了三万禁军守城，方腊余党就算来了，也得先啃这硬骨头！”
“可陈过庭的血书……”
蔡京突然想起什么：
“陛下昨日还问我‘花石纲’的事，若他再信了那反贼……”
“相公！”
童贯猛地拍案：
“陛下被陈过庭那厮哭懵了，可他到底是皇帝，总得顾着皇家颜面！
再说了，咱们手里还有方腊余党这张牌——
只要他们一到，内外夹击，替天盟那群草寇就得灰飞烟灭！”
蔡京舔了舔发干的嘴唇，目光扫过殿外的月光。
他想起昨日在金銮殿上，赵佶盯着他的眼神，像要把他看穿。
可他更记得，二十年前，自己还是个穷书生时，在相国寺求签！
签文说“大富大贵，需踏血而行”。如今，这“血”终于要来了。
而此时此刻，皇宫西侧，密室。
王黼跪在地毯上，面前摆着个青铜匣子。
匣子里装着半块虎符——
那是他从宋谦营中抢来的，据说是宋昭旧物。
他摸出匕首，划破指尖，将血滴在虎符上，嘴里念叨着：
“宋谦，你不是要替天行道么？今日便让你看看，什么叫‘天’！”
门外传来脚步声。
王黼迅速合上匣子，起身赔笑：
“不知大人深夜来访，有失远迎。”
来人是方腊余党的头目，外号“黑旋风”。
他身材魁梧，脸上有条刀疤，身后跟着五个精壮汉子，腰间都别着短刀。
“王大人，”
黑旋风的声音像刮过瓦檐的风：
“我家首领说了，只要你们能里应外合。
打下汴京，便封你做‘镇国大将军’，分你江南三郡！”
王黼的喉结动了动。
江南三郡，那是富得流油的地方，比他现在管的“殿前司”强十倍。
他望着黑旋风腰间的短刀，又看了看案头的虎符，突然笑了：
“好。明日卯时，我在城南接应。你们从汴河渡口杀进来，我带人在城门接应。”
黑旋风拍了拍腰间的短刀：
“王大人放心，我家首领说了，要砍六贼的头，给你当球踢！”
王黼打了个寒颤，却强撑着笑脸：
“一定，一定。”
次日清晨，梁成甫的密探骑马奔回少室山。
他浑身是汗，怀里揣着封密信。
梁成甫拆开一看，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：
“方腊余党三日后必至？不对，密探说他们今夜就会动身！”
宋谦正在练剑，闻言收了剑势：
“梁先生，可是王黼那边走漏了风声？”
“多半是。”
梁成甫指着密信：
“王黼调殿前司守城，又联络方腊，分明是想‘借刀杀人’。
可他算错了——方腊余党要是到了，第一件事准是杀六贼！
第二件事便是抢汴京！
咱们若不先动手，等他们杀进来，百姓又要遭殃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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