汴京的秋深了，西山的枫叶红得像浸了血。
方敏站在铁剑门总舵的山门前，玄色劲装被山风卷得猎猎作响。
腰间“流云剑”的剑穗在风里乱颤——
那是她十西岁那年，师父用自己断剑给她打的。
“阿敏，到了。”
身后传来粗哑的嗓音。
是“铁掌水上漂”裘千仞，他扛着半扇朱漆大门。
门楣上“铁剑门”三个鎏金大字己褪成了暗黄，门环上还挂着半截生锈的锁链。
方敏望着那扇门，喉间泛起苦涩。
三年前，她跪在这扇门前，求师父出山救被山匪掳走的幼弟。
师父摸着她的头说：
“阿敏，铁剑门虽隐世，却不是冷血门。你弟的命，我拼了这条老命也得救。”
可后来，她才知道，师父所谓的“救”，不过是拿她幼弟的命换六贼的“赦免状”——
六贼要铁剑门的《玄机剑谱》，师父便用她弟弟的性命做了交易。
“阿敏，你听我解释……”
师父的声音从门内传来，沙哑得像破了的陶碗。方敏攥紧剑柄，指节发白。
她记得那夜，她攥着弟弟的染血肚兜冲进铁剑门。
看见师父跪在六贼的脚边，额角磕出的血混着泥，滴在青石板上。
六贼的刀架在她弟弟脖子上，师父颤抖着说：
“剑谱……在密室第三块砖下……”
“阿敏，你师父在里头。”
裘千仞推了推她：
“我刚才撞开门，见他跪在佛堂，怀里抱着个铁匣子——应该是《玄机剑谱》。”
方敏深吸一口气，跨过高门槛。
院里的老槐树只剩半截树干，枝桠上挂着几缕残破的红绸。
爱看书的雪妹说：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！是当年她十六岁生辰时，师父亲手挂的。
如今红绸褪成了灰白，被风一吹，便碎成雪花似的落在青石板上。
佛堂的门虚掩着，檀香味混着血腥气飘出来。
方敏伸手推开门，看见师父背对着她，跪在蒲团上。
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灰布衫，后颈的头发被剃得参差不齐——
那是六贼的标记，凡投敌者，需剃去半边发。
“师父。”
方敏的声音发颤。
师父猛地回头，脸上的皱纹里全是泪。
他怀里抱着个黑铁匣子，匣盖上刻着“玄机”二字，正是铁剑门的镇派之宝。
“阿敏……”
他声音哽咽：
“师父对不起你……对不起你弟弟……”
方敏的剑“嗡”地出鞘半寸。
她看见师父的手在抖，铁匣子在地上磕出闷响。
“三年前，六贼用你弟弟的命逼我交剑谱。”
师父爬过来，抓住她的裙角：
“他们说，只要我交出剑谱，就放你弟弟一条命。
可我交了，他们还是……还是砍了他的头……”
方敏的眼泪砸在青石板上。
她想起弟弟临死前的眼神，圆溜溜的眼睛里全是恐惧，像只被踩住尾巴的小猫。
“他们说，你师父是铁剑门的叛徒，连亲侄女都杀。”
师父哭着说：
“阿敏，师父没脸见你……可师父实在舍不得你啊……”
“住口！”
方敏挥剑斩在供桌上，檀木香灰簌簌落在师父头上：
“你舍不得我？那你为什么要把我弟弟的命当筹码？为什么要把剑谱交给杀他的贼人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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