师父缩着脖子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：
“六贼说……说只要我归顺，便给我个‘铁剑门主’的名号，让我在江湖上还能立足……”
“立足？”
方敏冷笑：
“你用我弟弟的命换了个‘立足’？你配当铁剑门的门主吗？你配当我师父吗？”
她的剑抵在师父喉间，剑尖渗出的血珠顺着剑刃往下淌！
滴在师父的灰布衫上，晕开一朵暗红的花。
“阿敏，别……”
师父闭上眼：
“你杀了我吧。师父罪该万死。”
“你以为我不想杀你？”
方敏的声音发抖：
“我梦见过无数次，梦见我弟弟站在我面前，说‘阿姐，你别信师父’；
可我总觉得，他或许还有话没说……”
她突然想起，弟弟死前攥着她的手，指甲几乎掐进她肉里！
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“剑谱……藏在……”
“剑谱藏在哪儿？”
方敏猛地抓住师父的衣领：
“你说！你说啊！”
师父剧烈地咳嗽起来，指缝间渗出黑血——那是中了毒的迹象。
方敏这才发现，他的袖口有道细细的伤口，血正顺着胳膊往下流。
“六……六贼……他们在剑谱里下了毒……”
师父艰难地说：
“我交了剑谱，他们说……说只要我死，便给我个痛快……”
方敏的剑“当啷”落地。
她蹲下来，捧起师父的脸，看见他眼里全是绝望：
“阿敏，剑谱在……在西厢房第三块砖下……你拿去……毁了吧……”
院外突然传来马蹄声。
宋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：
“方姑娘，住手。”
他穿着玄色常服，腰间悬着“替天剑”，身后跟着二十名玄甲军。
方敏抬头，看见宋谦的目光落在师父身上，没有愤怒，只有悲悯。
“宋大人？”
方敏站起身：
“您来做什么？”
“我来劝你。”
宋谦走进佛堂，蹲在师父身边，摸了摸他的脉：
“他中了‘蚀魂散’，最多撑两个时辰。
杀了他，你也救不了他；留着他，或许还能让他将功赎罪。”
师父瞪大眼睛：
“我……我还能赎罪？”
“能。”
宋谦从袖中掏出个小瓷瓶，倒出一粒药丸：
“这是解药，能暂缓毒性。但要想彻底解毒，得去太医院找‘毒仙’唐先生。”
他转向方敏：
“你若信我，便留他一条命。铁剑门的旧部里。
有不少人被六贼胁迫，我们可以用他引蛇出洞。”
方敏望着师父苍老的脸，想起他当年教她练剑时的模样——
那时他的手还很稳，能把她的剑穗系得整整齐齐；
那时他会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掏出糖人，哄她开心。
“好。”
她咬着牙点头：
“我留他。但他要是再敢害我，我第一个取他性命！”
三日后，铁剑门总舵的大门前挂起了新招牌——“替天盟·暗部”。
原来的“铁剑门”三个大字被铲掉，换成了烫金的“替天盟”。
院里的老槐树被砍了，原地种上了一排翠竹。
风一吹，竹叶沙沙响，像极了当年师父教她练剑时的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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