汴京的正月，雪下得格外凶。
汴河结了厚厚的冰，往来的商船都换了冰橇，叮叮当当的声响里，裹着棉袍的行人缩着脖子匆匆赶路。
宋谦站在垂拱殿的檐下，望着漫天飞雪，指尖无意识地着腰间的“替天剑”——
这剑陪他从陈留县的泥地里走到太庙的龙椅前，如今又要陪他面对北疆的风雪。
“陛下，梁大人回来了。”
贴身太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宋谦转身时，正看见梁成甫掀开厚毡帘走进来，肩头落着雪，眉梢却泛着喜色。
他手里攥着个油纸包，递过来时，热气裹着胡饼的香气散在冷空气中：
“陛下，这是金国边境的‘胡麻饼’，斡离不将军特意让厨房烤的。”
宋谦接过胡饼，咬了一口——
外脆里软，芝麻香混着麦香，比汴京的点心更有嚼头。
他望着梁成甫冻得发红的鼻尖，笑道：
“你这趟去金国，可受了不少苦？”
“不苦。”
梁成甫抖落肩头的雪：
“倒是金国的斡离不将军，比咱们想的更务实。”
他走到殿中，将一叠文书递给宋谦：
“这是和议的条款，您过目。”
宋谦展开文书，目光扫过“河北三镇永不割让”；
“金军撤出边境”“岁币增至十万两”等条目！
指尖在“互市”二字上停住：
“斡离不同意设互市？”
“同意了。”
梁成甫搓了搓手：
“他说，金国缺茶叶、丝绸，大宋缺马匹、皮毛。
互市既能赚钱，又能缓和边境矛盾——
他最近正为完颜阿骨打的丧事头疼，没心思打仗。”
宋谦放下文书，走到地图前。
北疆的防线用朱砂标得醒目，从雄州到太原，绵延千里。
“金国内乱，是议和的好机会。”
他转身对梁成甫说：
“但你此行，可不仅仅是签个条约。”
“陛下圣明。”
梁成甫点头：
“我在金国见了完颜阿骨打的次子完颜宗望。
他私下跟我说，金军虽强，但连年征战，粮草不足。
若能与大宋互市，每年能多赚二十万贯，足够支撑三万军队的粮饷。”
他顿了顿：
“更重要的是，斡离不怕我们联合西夏。他问我：
‘大宋若与西夏结盟，金国当如何？’我答：
‘大宋不惹事，但也不怕事。’”
宋谦笑了。
他想起三个月前，在太庙与方敏说起北疆战事时，方敏曾说：
“金人像饿狼，饿的时候会扑上来，但吃饱了，也会舔伤口。”
如今，这只饿狼正因为内部的争斗暂时收起了爪子。
而宋谦要做的，是趁机给它喂点“甜枣”，再在它脚边埋根“刺”。
“传朕旨意。”
宋谦转身对殿外的太监说：
“命户部拨十万贯岁币，由梁爱卿带往金国；
工部即刻整顿边境驿站，三月内务必让互市开张！”
三日后，雄州边境的驿站。
梁成甫裹着大氅站在驿站门口，望着远处连绵的雪山。
他身后跟着二十辆大车，车上装着茶叶、丝绸、瓷器。
还有宋谦特意准备的“永昌通宝”——
这是新铸的钱币，比旧钱更耐用，也更易携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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