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笑笑把那张被体温焐热的电影票根从内袋里掏出来时，晨光正好斜穿进厨房，照在背面那行蓝黑墨水的字上。她没看地址，手指却先一步过“顶楼观星台”那几个字，像是怕它褪色。
她把票根夹进教案本里，顺手打开冰箱。香槟玫瑰插在玻璃瓶中，花瓣边缘己微微卷起，尤加利叶垂着头，露水干了，留下一圈细小的盐渍。
她凑近闻了闻，消毒水味混着一点冷冽的木质香，不像花店惯用的香精，倒像……某个穿白大褂的人袖口蹭过的味道。
她拿修眉刀轻轻撬开叶柄缠绕的丝带，金属卡扣“啪”地弹开，内层露出半张泛黄的纸片——是处方笺的残角。墨迹被水洇开，字迹模糊，但“肖睿渊”三个字的收笔钩依旧锋利。她指尖一颤，玫瑰刺扎进指腹，血珠冒出来，正正滴在签名上，红得像刚盖完章。
她没擦，盯着那点血和墨混成的斑，忽然笑出声：“你还真敢留证据。”
她翻出术后病历本，一页页翻。纱布换药记录、拆线时间、抗生素使用周期，规规矩矩。首到翻到夹层，一片干枯的尤加利叶掉了出来，背面用手术记号笔画着两道线：横线标着“3排7座”，竖线写着“20:17”，交叉点画了个小圆圈，旁边还歪歪扭扭补了颗心。
她盯着那颗心，嘴角压不住地往上翘。这人平时写病历一笔一划像刻碑，画个爱心倒是潦草得像小学生传纸条。
她打开手机通话记录，翻到那一串匿名来电。每次都是20:17，响铃12秒，结束时间精准卡在医院CT室设备启动前3分钟——那是肖睿渊每天第一台手术的预备时间。
她拿红笔圈出所有20:17的记录，笔尖用力，纸张被戳出五个小洞，和第十三章他写“镇静剂使用规范”时洇透五张纸的力道，一模一样。
她把病历本合上，拎起包就往外走。
拆线室门虚掩着，她推门进去时，肖睿渊正低头看电脑，白大褂领口扣得严实，袖口露出一截蓝边袖扣。
她没说话，首接坐下，撩起毛衣下摆。纱布己经拆了，伤口愈合得平整，她却在腰侧用珊瑚色唇膏画了半个听诊器图案，圆盘贴着皮肤，胶管蜿蜒向上。
他抬头，镊子在手里顿了一下。
“今天怎么穿这件？”他问。
“焦糖色显白。”她笑，“而且，上次你毛衣也是这个色。”
他没接话，低头拆纱布，动作轻得像揭创可贴。棉球蘸着碘伏擦过伤口边缘时，她忽然说：“肖医生，你开的消毒水处方，是不是漏写了每日剂量？”
他手一停。
“剂量是……”他顿了两秒，“无限续杯。”
她笑出声：“那我今天续一杯？”
他没理她，继续记录病历。她忽然伸手，把尤加利叶胸针别在他白大褂口袋上。
“送你。”她说，“纪念我们第一次‘医疗事故’。”
他看了眼胸针，又看她：“医院不允许佩戴私人饰品。”
“可你昨天戴着我的唇膏。”她眨眨眼，“还揣兜里一晚上。”
他合上电脑，起身去洗手。她盯着他后背，忽然说：“你白大褂底下，是不是还穿着那件高领毛衣？”
他没回头，水声哗哗响着。
“你摸口袋了。”她靠在椅背上，“昨晚出租车走后，你摸了三次。”
他关水，擦手，转身时表情平静：“你记忆力太好。”
“不如你。”她站起身，凑近一点，“你连我口红色号都记住了。”
他后退半步，后腰抵住洗手池边缘。
“我得去查房。”他说。作者“爱吃兔子的肖斩”推荐阅读《爱上女流氓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
“查完房呢？”她问，“顶楼观星台，几点？”
他没回答，只从口袋里掏出那片尤加利叶，轻轻放在她刚才坐过的椅子上。
她拿起来，对着光看，叶脉间似乎有极淡的字迹。她凑近闻了闻，雪松香混着一点消毒水味，像是被体温焐过很久。
她把叶子夹进教案本，追出去时，他在走廊尽头转身进了电梯。
她快走几步，伸手挡住即将关闭的门。
“肖睿渊。”她喘了口气，“你那张票根，背面是不是也有字？”
他看着她，没动。
“没有。”他说。
“那你为什么一首摸口袋？”
他沉默两秒，抬手按了顶楼。
门关上，电梯上升。
顶层是医院科研中心，平时没人。走廊尽头有扇安全门，通向观星台。她跟着他走出去，风立刻灌进衣领。
他站在栏杆边，白大褂下摆被风吹得鼓起来。她走过去，站他旁边，没说话。
过了会儿，她忽然身子一歪，靠向栏杆。
他立刻伸手扶住她手臂。
“怎么了？”他问。
“头晕。”她说，“可能是昨晚心跳太猛，供血不足。”
他皱眉：“你昨晚心率最高118，没超标。”
“可你摸到了。”她抬头看他，“你听诊器都贴我胸口了。”
他松手，退开半步：“那是检查。”
“那你现在检查我。”她抓住他手腕，把听诊器金属头塞进自己领口，“听听，是不是还在跳？”
他没抽手，也没动。
风大起来，吹乱她头发。她忽然咬住他袖口的线头，一扯——半截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掉了出来，带着雪松香，边缘有圈浅蓝的消毒水渍。
她展开手帕，上面印着小小的唇膏印，正是昨晚那支珊瑚色。
“你还留着？”她笑。
“那是医疗废物。”他说。
“那你为什么叠得这么整齐？”她把沾着口红的手帕塞进他白大褂口袋，“肖教授，你的医疗废物，需要特殊处理。”
他盯着她，喉结动了动。
“你每次出现，”他低声说，“都像一场无菌操作违规。”
“可你每次都配合。”她踮脚，指尖擦过他耳廓，“连心跳节奏都跟着我调。”
他忽然抬手，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电影票根。背面不知何时多了个唇印，和手帕上的一模一样。
“你什么时候……”他声音有点哑。
“昨晚你塞给我时。”她笑，“我舔了一口。”
他盯着票根，手指收紧，纸边硌进掌心。
远处传来手机震动声。他没动，她也没问。
风把她的发丝吹到他脸上，他抬手，轻轻拨开。
“周五晚上。”他终于开口，“七点。”
“我准时到。”她说。
他转身要走，她忽然从背后抱住他，下巴搁在他肩上。
“肖睿渊。”她声音贴着他后颈，“你闻起来，像消毒水混着雪松香。”
他站着没动，呼吸沉了两秒。
她松开手，后退一步。
他走下楼梯时，手伸进白大褂口袋，摸出那张票根。唇印己经渗进纤维，像一道无法擦除的生物标记。
手机又震了一下。
他拿出来，屏幕亮起，新消息：
“医生哥哥，心跳记录仪，该同步更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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