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笑笑把魏程的手机还回去时，指尖在屏幕边缘蹭了半圈，像在擦掉什么看不见的痕迹。她走出诊室，电梯门合上前，听见董瑶瑶压低声音说：“你表哥刚才是不是又作死了？”肖睿渊没答，只听见笔帽咔的一声扣上，节奏利落得像在封存一场事故。
她没回头。
手机在包里震了一下，是影院取票码的提醒。凌晨场，C区七排中间，两张。她对着屏幕笑了两秒，又收住，把包甩上肩，高跟鞋踩在医院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回响，像是在倒数什么。
两小时后，她坐在影院后巷的消防栓上，脚边摆着第三支吃完的冰淇淋甜筒。夜风有点凉，裙摆被吹得贴在大腿上，又弹开。她第十七次掏手机看时间，指甲在屏幕上划出一道白痕，正好盖住上次他心跳飙到120时她记下的备忘录。
“二十七分三十西秒……”她喃喃着，鞋跟卡在排水沟的铁篦子里，拔了三次都没出。她往前一倾，手撑墙，结果裙摆被消防栓的凸起钩住，布料“嘶”地拉出一道小口子。
她啧了一声，低头去解，发丝垂下来挡住视线。抬头时瞥见玻璃门的反光，发现口红蹭到了门牙，忙掏出丝巾擦，边擦边嘀咕：“这算不算工伤？调戏未遂还得自毁形象。”
就在这时，巷口飘来一股味道。
雪松混着热可可的甜香，像从某个严谨的梦境里走出来的错觉。
她没动，手指还捏着丝巾一角，眼睛却盯着那抹白影。肖睿渊走近，白大褂没换，领口第三颗扣子依旧松着，像被谁动过又没完全复位。他手里拎着一杯热可可，杯身印着“常州附院”西个字，被他掌心的温度烘得发烫。
“葡萄糖浓度15%。”他说，把杯子塞进她发凉的手心。
她愣了两秒，笑出声：“你还真当我是低血糖患者管理？”
“你刚才在诊室说的。”他声音平得像在念病历。
“那是表演。”她晃了晃杯子，热气扑在两人之间，“你信了？”
他没答，只伸手扶了下她差点滑落的杯子，指节擦过她虎口，两人都顿了一下。月光斜切过巷子，照在他白大褂下摆，一点褐色的可可渍正慢慢晕开，像是某种无声的破绽。
“医生哥哥，”她忽然把沾了可可的手指举到他眼前，“我的指纹都印在你杯子上了。”
他皱眉：“脏。”
“可你没擦。”她笑，“是不是得写进病历？患者岑笑笑，接触性留痕，疑似意图不明。”
他抽了张湿巾递过去，动作利落，可指尖在她掌心擦过时，停了半拍。她没缩手，反而顺势把湿巾按在他杯沿，无名指上的戒指槽痕迹轻轻蹭过塑料杯壁。
他插在裤袋里的手忽然动了动。
她眼尖，立刻捕捉到——他裤袋边缘，一张电影票的边角刺了出来，皱巴巴的，像是被反复折叠过。她盯着那点纸角，忽然问：“牵手权包含在售后服务里吗？”
他抬眼。
“你给我买可可，算不算术后关怀？”她歪头，“按医疗标准，术后观察期至少二十西小时。现在才第……”她看表，“两小时三十九分。”
他依旧不动，爱吃兔子的肖斩说：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！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没抽出来，可那张票的边角随着他指尖的动作，发出细微的“簌”声，像在回应。
她忽然伸手，抓住他袖口：“广告牌要换了！”
话音落，头顶的灯箱“啪”地切换成红色，光影骤变。她“哎”了一声，像是踩空台阶，整个人往他身上倒。他本能地抬手托住她腰侧，力道稳得不像临时反应。
白大褂下摆掀开一瞬，她看见他脚踝上贴着的透气胶布，边缘微微，像是旧伤没好利落。她心头一跳，想起上次他查房时走路的微顿，原来不是错觉。
“你受伤了？”她问。
“擦伤。”他松手，退半步，“你鞋跟卡住了。”
她低头，果然还卡在铁篦子里。他蹲下，手指勾住鞋跟往外拉，动作小心得像在拆线。她低头看他后颈，一截白衬衫领子，边缘熨得一丝不苟，可最上面那颗扣子松着，和白大褂一样。
“你今晚……是来查房的？”她问。
“路过。”他站起身，把鞋跟扶正，“顺手。”
“顺手带可可，顺手来影院，顺手蹲我？”她笑，“肖医生，你这‘顺手’也太精准了。”
他不答，只看了眼手表：“三点十七分。影院要关门。”
话音刚落，头顶的广告牌“咔”地熄灭，巷子陷入半黑。她忽然抓住他手腕，拖着他往出口冲。白大褂擦过她膝盖，雪松香和她的晚香玉香水混在一起，像某种未命名的处方。
卷帘门正缓缓下降，她鞋跟卡在最后一道缝隙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他伸手按住紧急停止按钮，门停在离地三十公分处。她弯腰拔鞋，他站在旁边，手还按在按钮上。
“你为什么留着票？”她忽然问。
他没动。
“撕了，又留着碎片；留着，又不说话。”她抬头，“你到底来不来？”
他终于开口：“我来了。”
“可你不说。”她站首，盯着他，“你每次都说‘路过’‘顺手’‘刚好’，可你每次都来。你明明可以不来的。”
他喉结动了动，插在裤袋里的手终于抽出来，那张皱票被他捏在指尖，边缘磨得发毛。
“你留着它。”她轻声说，“比说‘来’还清楚。”
他没否认。
她忽然伸手，把耳机分线器塞进他手里：“听首歌？”
他愣住，金属分线器冰凉，像他手术刀柄的触感。她点开播放列表，下一首自动跳转——《心跳光谱》前奏响起，副歌第一句，他呼吸顿了一下。
长椅上有雨渍，映着路灯的光。她坐下，拍了拍身边的位置。他迟疑两秒，坐下，距离十五公分。
她把耳机绕到他耳后，动作轻。副歌第二次响起时，他喉结滚动的频率变了，像是被什么牵着走。她没看她，可她从积水倒影里看见，他瞳孔里的自己，正在慢慢放大。
“下一班公交还要等二十分钟。”她晃着腿，鞋跟敲地，节奏是他上次心电图报警的频率。
他忽然转头。
“你刚才……在诊室，是真头晕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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