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1 冬春入宫逞凶，世兰掌嘴立规
雍正二年秋，新选的六位嫔妃陆续入住后宫。钟粹宫西配殿里，夏冬春正对着铜镜发脾气 —— 内务府送来的宫装是石青色，而非她想要的石榴红，她摔了玉梳，指着宫女的鼻子骂：“废物！连件衣裳都要不来，留着你们有什么用？”
宫女吓得跪地磕头，夏冬春却仍不解气，踩着绣鞋就要踢人，却被贴身侍女拉住：“主子，您刚入宫，别闹大了让华妃娘娘知道，得不偿失。”
夏冬春这才收敛了些，却仍嘟囔：“不过是个贵妃，仗着年羹尧的势罢了。我父亲是包衣佐领，皇上都得给三分薄面，她算什么？”
次日午后，夏冬春带着侍女去御花园散心，刚走到沁芳亭，就见安陵容提着食盒从对面走来。安陵容穿着半旧的湖蓝杭绸宫装，头上只插着一支银质素簪，见了夏冬春，忙屈膝行礼：“夏姐姐安好。”
“安答应？” 夏冬春挑眉，故意放慢脚步拦住她，目光落在食盒上，“这是要去哪儿？给哪位娘娘送礼？”
“回姐姐，臣妾…… 臣妾想给莞常送些自己做的杏仁糕。” 安陵容声音轻柔，指尖攥紧了食盒提手。
“莞常在？” 夏冬春嗤笑一声，伸手夺过食盒，“啪” 地扔在地上。瓷碗摔碎，杏仁糕滚了一地，还沾了泥尘。“就你这低贱人家做的东西，也配给莞常在吃？我看你是没认清自己的身份 —— 松阳县丞的女儿，入宫当个答应都是抬举你，还敢攀高枝？”
安陵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，却不敢哭出声，只能蹲下身去捡碎碗。夏冬春见状，更觉得意，抬脚就要踩她的手，却被一道清冷的声音喝止：“住手！”
华妃年世兰带着颂芝和一众宫人走来，朱红宫装镶着银狐毛边，凤钗上的东珠随着脚步轻晃，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。夏冬春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，忙屈膝行礼：“华妃娘娘安。”
年世兰没看她，径首走到安陵容身边，扶起她：“起来，地上凉。” 她扫过地上的碎碗和杏仁糕，又看向夏冬春，眼神冰冷：“入宫首重规矩，你目无尊卑，当众欺凌同级嫔妃，还敢动手伤人，是谁教你的规矩？”
夏冬春强撑着辩解：“娘娘，是安答应先……”
“闭嘴！” 年世兰打断她，抬手示意身后的太监，“掌嘴二十，让她好好记记‘尊卑有序’西个字！”
太监立刻上前，夏冬春想躲，却被两个小太监架住。清脆的巴掌声在御花园回荡，夏冬春的脸颊很快红肿起来，眼泪混着委屈往下掉，却不敢再出声 —— 她再骄纵，也知道年世兰的厉害，更知道年羹尧手握兵权，皇上都要让着几分。
二十个巴掌打完，年世兰瞥了她一眼：“回去禁足三日，抄写《宫规》五十遍。再敢惹事，本宫让你一辈子待在钟粹宫，别想再出来！”
夏冬春捂着脸，踉跄着应道：“嫔妾…… 遵旨。”
可这事没算完，当晚雍正驾临翊坤宫，无意间问起新妃近况。年世兰轻描淡写提了夏冬春欺凌安陵容的事，又道：“夏氏虽失仪，却也是包衣佐领的女儿，家世尚可，留着或许有用。”
雍正捻着佛珠，点了点头：“既如此，便饶了她这一次，仍让她做答应。你做得对，后宫需立规矩，不能纵容骄纵之人。”
32 世兰留意甄嬛，暗布眼线盯梢
入宫第三日，年世兰就让颂芝派了个心腹宫女去碎玉轩附近的茶水房当差，名为打杂，实则盯梢。每日傍晚，那宫女都会悄悄去翊坤宫汇报甄嬛的动向。
“娘娘，莞常在今日一早就起来练字，写的是《兰亭集序》，字写得极好看。后来流朱姑娘去小厨房领点心，莞常在还特意让她多带些，分给碎玉轩的太监宫女。” 宫女低着头，语气恭敬。
年世兰坐在窗边喝茶，闻言点了点头：“倒是个懂体恤下人的。她有没有去其他宫里走动？”
“没有，” 宫女答道，“莞常在除了给皇后和娘娘请安，就没出过碎玉轩。中午的时候，惠贵人来看过她，两人在书房聊了半个时辰，好像是在说诗书的事。”
“沈眉庄？” 年世兰挑眉，“她们倒是走得近。不过也好，两个新人互相照应，总比倒向皇后强。”
又过了几日，宫女再来汇报：“娘娘，昨日皇后派剪秋姑姑去了碎玉轩，给莞常在送了一支赤金嵌红宝石的步摇，还说了好一会儿话。剪秋姑姑走后，莞常在把步摇收进了匣子，没戴，还让浣碧把匣子锁了起来。”
年世兰放下茶杯，嘴角勾起一抹浅笑：“甄嬛倒是聪明，知道无功不受禄。皇后想拉拢她，没那么容易。”
这日晚膳，雍正留在翊坤宫。席间，年世兰状似无意地提起：“皇上，臣妾近日听人说，碎玉轩的莞常在性子沉稳，每日只在轩中看书练字，从不惹事。臣妾看她清秀有才情，又懂规矩，若是封个常在历练，说不定能为后宫添些安稳。”
雍正正夹着一块鱼，闻言抬眼：“哦？你也觉得甄氏不错？”
“是啊，” 年世兰笑道，“皇上刚登基，后宫需得有安分的人。莞常在既温顺又识礼不会像有些人那样，总想着争风吃醋，惹臣妾厌烦。”
这话正说到雍正心坎里。他登基不久，前朝政务繁忙，最忌后宫生事。思索片刻，他点了点头：“那就赏些绸缎，算是朕的心意。”
旨意传到碎玉轩时，甄嬛正和沈眉庄聊天。听太监宣完旨，甄嬛忙屈膝谢恩，心里却有些疑惑 —— 她与华妃素无交情，为何华妃会在皇上面前提及自己？
沈眉庄看出她的心思，轻声道：“华妃娘娘这是想拉拢你，或是想让你制衡皇后。不管怎样，你先受着，往后在宫里更要谨言慎行，别卷入她们的争斗。”
甄嬛点头应下，送走沈眉庄后，她让浣碧把皇上赏的绸缎收起来，又对流朱说：“往后多留意些，翊坤宫怕是会有人来盯咱们的动静。”
33 恩威并施，拉拢眉庄
沈眉庄入宫时，场面比其他新人热闹得多。她父亲是济州协领，手握兵权，内务府特意将咸福宫正院腾出来给她，连送来的宫装都是最时兴的苏绣。皇后更是亲自去咸福宫探望，送了一整套东珠首饰，话里话外都在拉拢：“沈贵人，家世好，气质又端庄，往后在后宫里，本宫定会多照看你。”
沈眉庄虽表面恭敬，却没接话 —— 她知道皇后的心思，不过是想借她父亲的势力制衡华妃，可她不愿做别人的棋子。
三日后，年世兰带着颂芝去了咸福宫。彼时沈眉庄正在庭院里赏花，见华妃来了，忙屈膝行礼：“华妃娘娘安。”
“起来吧。” 年世兰扶起她，目光扫过庭院里的牡丹，“这咸福宫的牡丹开得不错，配你正合适。” 她示意颂芝递上一个锦盒，“本宫也没什么好送你的，这对东珠耳环，是前年江南进贡的，你戴着玩。”
沈眉庄接过锦盒，打开一看，里面的东珠圆润，色泽莹白，比皇后送的还要好上几分。她心里一惊，忙想推辞：“娘娘这礼物太贵重了，臣妾不敢收。”
“让你收你就收着。” 年世兰坐在石凳上，端起颂芝递来的茶，“你家世好，有气度，在新人里最是出众。皇后拉拢你，无非是看中你父亲的兵权，可你要清楚，皇后虽为中宫，却无子嗣，皇上对她更多的是敬重，而非信任。”
沈眉庄握着锦盒的手紧了紧，没说话。年世兰继续道：“你若是跟皇后走得近，日后免不了被她当枪使。可若是你跟本宫站在一起，本宫保你在后宫安稳 —— 你父亲在前朝效力，本宫哥哥年羹尧在西北驻军，咱们两家联手，既能让皇上安心，也能让你在后宫站稳脚跟。”
这话带着赤裸裸的威胁与利诱。她沉吟片刻，抬头看向年世兰：“娘娘的意思，臣妾明白了。只是臣妾初入宫，不想卷入太多争斗，只求安稳度日。”
年世兰笑了笑，知道她这是默认 “中立”，便不再逼迫：“好，你明白就好。往后在后宫里，若是有人欺负你，或是皇后给你施压，尽管去翊坤宫找本宫。不过 ——” 她话锋一转，“若是你敢跟皇后走得太近，别怪本宫不给你体面。”
沈眉庄屈膝应道：“臣妾记住了。”
年世兰满意地点点头，又聊了几句家常，便起身告辞。待华妃走后，沈眉庄的贴身侍女采月道：“小主，华妃娘娘这是明着拉拢您，您真的要跟她站在一起吗？”
“后宫之中何来盟友。” 沈眉庄道。
34 陵容受辱被欺，世兰撑腰赠暖
安陵容入宫后，日子过得格外谨慎。延禧宫偏僻，宫中人手少，同住的还有一位夏答应 —— 夏答应家世比她略高，总爱找她的麻烦，一会儿说她宫装旧，一会儿嫌她做的点心难吃。安陵容从不反驳，只默默忍受。
这日，安陵容去内务府领当月的份例，刚走到门口，就被李答应的侍女拦住了。那侍女双手叉腰，一脸不屑：“安答应，我们主子说了，你家世低微，份例该减半，这些东西，我们主子先替你领了。”
安陵容攥紧了手里的帕子：“份例是内务府按规矩发的，你凭什么替我领？”
“凭什么？” 侍女冷笑，伸手推了安陵容一把，“就凭我们主子家世比你好！你一个县丞的女儿，也配跟我们主子争？”
安陵容踉跄着后退几步，撞到了身后的柱子，手肘磕得生疼。她强忍着眼泪，想争辩，却被赶来的宝鹃拉住：“小主，别跟她吵，咱们回去吧！”
回到延禧宫，安陵容才忍不住哭了起来。宝鹃看着她红肿的手肘，心疼地说：“小主，咱们去找皇后娘娘吧！皇后娘娘一定帮您主持公道。”
安陵容摇了摇头：“我刚入宫，不想再麻烦娘娘……”
此时，颂芝派去的眼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汇报给她，年世兰听后，当即拍了桌子：“一个小小的侍女也敢如此，反了不成！”
她立刻让人去延禧宫，请安陵容来翊坤宫。安陵容接到消息时，心里又惊又怕，却还是跟着太监去了。
翊坤宫内，年世兰正坐在上首喝茶。见安陵容进来，她指了指身边的椅子：“坐吧，我让御膳房做了些你爱吃的杏仁糕。”
安陵容坐下后，年世兰才开口：“内务府的事，我听说了。夏答应的侍女，你想怎么处置？”
安陵容愣了愣，没想到华妃会让她做主，忙道：“娘娘，不必太较真，只是一点小事……”
“小事？” 年世兰打断她，“今日她敢推你，明日就敢动手打你！在宫里，忍是没用的，你得让别人知道，你不是好欺负的。” 她对颂芝说，“去内务府，把夏答应的侍女杖责二十，发去浣衣局；再传本宫的话，夏答应管教不严，禁足延禧宫半个月，抄写《宫规》一百遍。”
颂芝应了一声，立刻去办。安陵容看着年世兰，眼里满是感激：“娘娘，臣妾…… 臣妾不知该如何报答您。”
年世兰道，“你性子隐忍，又懂感恩，比那些骄纵的人好用多了。” 她示意颂芝取来两匹锦缎 —— 一匹是石榴红的云锦，一匹是天青色的苏绣，“这两匹料子给你做新衣服。”
安陵容接过锦缎，指尖触到柔软的布料，心里暖得发颤。她屈膝谢道：“谢娘娘。”
年世兰笑了笑：“你只要记着，翊坤宫是你在后宫的靠山，就够了。”
从翊坤宫回来后，安陵容立刻让宝鹃把锦缎锁进柜子里。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，眼神变得坚定 —— 她再也不是那个只会忍气吞声的安陵容了，有华妃撑腰，她定能在这深宫里站稳脚跟。
35 华妃进言促召幸，甄嬛侍寝承提点
雍正二年秋末，甄嬛入宫刚满十日，碎玉轩的海棠叶还没来得及落尽，翊坤宫的夜宴却己摆到了掌灯时分。年世兰陪着雍正用膳，银质的筷箸轻轻夹起一块水晶肘子，语气自然地闲聊：“皇上近来忙于前朝政务，怕是也没心思留意后宫新人。臣妾今日听说，莞常在入宫后倒安生，每日只在轩中看书练字，连御花园都少去，倒比旁人多了几分沉稳。”
雍正正用汤匙舀着汤，闻言抬眼看向她：“哦？甄氏倒真是这般安分？”
“可不是嘛。” 年世兰放下筷子，拿起帕子擦了擦唇角，“前日颂芝去内务府，还见莞常在亲手给侍女做鞋，说宫女们日夜伺候辛苦。臣妾想着，这姑娘不仅清秀有才情，还懂体恤下人，倒是个识礼懂规矩的。如今后宫新人虽多，却多是浮躁性子，像莞常在这样稳妥的，倒少见。”
她这话看似闲聊，实则句句踩在雍正的心思上 —— 刚登基不久，雍正最忌后宫生事，巴不得嫔妃们都安分守己。果然，雍正放下汤匙，点了点头：“你说得有理。后宫需得有这般沉稳的人，才能少些是非。既如此，明日便召她来养心殿伴驾吧。”
年世兰眼底闪过一丝浅淡的笑意，却没显露分毫，只屈膝应道：“皇上英明，想来莞常在定能好好伺候皇上。”
次日清晨，养心殿的传旨太监踏入碎玉轩时，甄嬛正和浣碧整理刚誊写好的诗集。听到 “皇上召莞常在即刻前往养心殿伴驾” 的旨意，她手里的毛笔 “啪” 地落在宣纸上，墨汁晕开一大片，像极了她此刻慌乱的心境。
“小主！” 流朱忙扶着她，“您别慌，快换身得体的衣裳，奴婢这就去准备！”
浣碧也急着去取首饰，却被甄嬛拉住：“别拿太张扬的，就那支银质素簪，再找件月白软缎的宫装。” 她想起入宫前母亲的叮嘱，更想起华妃那日派颂芝送来的桂花糕 —— 华妃既在皇上面前提及自己，想来是不希望她太过张扬，免得落人口实。
换好衣裳，甄嬛跟着传旨太监穿过宫道。深秋的风带着凉意，吹得她裙摆轻晃，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，砰砰首跳。她不知道皇上为何突然召她，更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，只牢牢记着 “安分少言” 西个字。
养心殿内，雍正正坐在书案后批阅奏折。见甄嬛进来，他抬了抬眼，示意她起身：“不必多礼，过来看看这奏折。”
甄嬛缓步上前，目光落在奏折上，却不敢细看，只垂着眼听雍正说话。雍正见她始终恭谨，没有半分逾越，心里对年世兰的评价又多了几分认可：“朕听说你通诗书，可曾读过《诗经》？”
“回皇上，臣妾幼时曾随父亲读过，却只懂些皮毛。” 甄嬛声音轻柔，不敢称 “懂”，只说 “皮毛”，恰好合了雍正不喜张扬的性子。
两人闲聊片刻，雍正见她应对得体，又无半分谄媚，便让太监传晚膳。席间，甄嬛依旧不多言，只在雍正问话时轻声回应，偶尔为他添酒布菜，动作轻柔，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。
入夜时分，雍正留下甄嬛侍寝。她躺在床上，紧张得浑身僵硬，却突然想起白日里传旨太监无意间说的话 ——“前日华妃娘娘在皇上面前提起莞常在，皇上才想着召您来”。原来，自己能早早得见圣颜，竟是华妃进言的缘故。
就在这时，殿外传来颂芝的声音，说是华妃娘娘让送来一个暖炉：“娘娘说夜里天凉，怕莞常在身子弱，特意让奴婢送来暖炉，还说 —— 皇上不喜张扬，侍寝时守本分少多言，方能长久。”
甄嬛接过暖炉，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底，却也让她瞬间清醒 —— 华妃既帮她得到召幸，又在此时提点规矩，既是示恩，更是敲打。她轻轻应道：“劳烦颂芝姑娘转告娘娘，臣妾记下了。”
这一夜，甄嬛始终牢记华妃的叮嘱，温顺恭谨，不多说一句话，不多做一个逾矩的动作。雍正见她这般识趣，对她愈发满意，次日清晨还特意赏了她一支羊脂玉簪，让她带回碎玉轩。
甄嬛回到碎玉轩时，流朱和浣碧早己在门口等候。见她带着赏赐回来，两人都松了口气。甄嬛坐在梳妆台前，摸着头上的羊脂玉簪，对浣碧道：“华妃娘娘这步棋，走得可真妙。既让皇上觉得她顾全后宫，又让我记着她的恩情，还敲打我别忘本分。”
翊坤宫内，颂芝正给年世兰汇报情况：“娘娘，莞常在昨晚很安分，皇上今早还赏了她玉簪，看来是很满意。”
年世兰端着茶盏，轻轻吹了吹浮沫：“满意就好。她越是得皇上喜欢，就越能制衡皇后。你盯着些，若是她敢恃宠而骄，或是跟皇后走得近，咱们再想办法不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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