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壮汉从雅间里走出来，手里拎着铁皮盒子。
肖丽认出其中一个是“刀疤强”，上个月她去镇上买化肥，亲眼看见他把个欠赌债的村民按在地上，用刀背敲断了三根肋骨。
“张老板，今儿收了多少？”刀疤强把铁皮盒子往桌上一倒，硬币哗啦啦响。
张老西摸出檀木串，拨弄着珠子：
“不多，三万六。”
肖丽的手指微微收紧。
三万六，这是台费，也就是抽成的“水钱”。
按赌坊的规矩，每局的输赢里，庄家要抽百分之五的台费，叠加起来，这晚赌坊的流水至少有七十万。
“李招娣的账，清了没？”张老西突然问。
刀疤强愣了愣：“李招娣？那寡妇的债……”
“我昨天去她家了。”张老西冷笑：
“她儿子在县城打工，说下个月寄钱回来。我跟他签了‘延期还款协议’，要是不还……”
他把檀木串往桌上一磕：
“就拿他娘的棺材板抵债。”
肖丽的指甲掐进掌心。
李招娣的儿子上个月刚给家里打了三千块，说是攒着给母亲治腿的——
这是她在阳间走访时，李招娣的邻居说的。
“对了，张老板。”刀疤强突然想起什么：
“镇西头的‘蝎子’来了，在后巷等您。”
“蝎子？”张老西的眉毛挑了挑：
“让他等着。”
肖丽的心跳更快了。
“蝎子”是镇上出了名的混混头目，手底下有二十多号人，垄断了镇里的蔬菜批发和KTV生意。
她之前在阴司查张老西的罪证时，见过两人的交易记录——
“蝎子”给张老西提供赌坊的“保护”，张老西每月给他三成利润。
“丽儿，小心！”黑无常的声音突然响起：
“张老西往你这边看了。”
肖丽猛地低下头。
她看见张老西的檀木串停在半空，目光扫过后墙——
她刚才移动时，衣角蹭到了墙上的蛛网。
“谁在那儿？”刀疤强厉声喝道。
肖丽屏住呼吸。
她摸出兜里的瓜子，往墙角一扔，“哗啦”一声。
刀疤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：“哪来的老鼠？”
“可能是后巷的野猫。”另一个壮汉挠了挠头。
张老西收回目光，摆了摆手：“不管了，继续玩。”
肖丽趁机溜到雅间门口。
门没锁，她轻轻推开条缝，看见里面摆着张红木桌，桌上堆着一摞账本。
她摸出微型手电筒，照了照——
第一本账本的封皮写着“七月赌坊流水”，里面密密麻麻记着每日的抽成、高利贷利息、保护费。
第二本是“外债清单”，李招娣的名字排在第三行，金额是两万五，备注是“儿子打工未还，拿房契抵押”。
“找到了。”肖丽轻声说。
她刚要伸手去拿账本，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。
肖丽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——是张老西！
她迅速合上雅间门，闪身躲在门后。
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，张老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。
他手里拎着酒葫芦，喝了口酒，骂道：
“他娘的，蝎子那小子又来催账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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